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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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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8-12-06
第8版()
专栏:

“黑与白”
谢逢松
3月初,天气还很冷。家后头干了一段河,小队里的人要下河去搪草粪。吃过早饭,男的女的都脱去蒲鞋,卷起裤脚,拿着飞叉,兴高采烈地去上工了。那时,我还穿着皮鞋和毛袜子。看他们去了,我也就下了狠心,脱去鞋袜,拿着一把飞叉,追了上去。走不到几步,就被队长拦住。他说:“谢同志,这活你可不能玩。天气怪冷的;再说后河里碎砖瓦片多得很,像你这样的脚一碰就破。你别忙呀,以后有你干的活呢!”给他这么一嚷,一群小孩子像看戏似的,围了上来。他们摸着我的腿,打着我的脚,七嘴八舌地:“多白呀!”“哎呀,真白呀!”这一来,那些好奇的小伙子也回头来了。那个和我较熟的小倪,含着几分嘲意地说:“老谢,你的脚真像水豆腐呀,又白又嫩!”我没有说半句话,拨开人群,一鼓气就跳下河去。
刚跳下去时,脚底触着稀泥,触着破砖碎瓦,心里顿时掀起一阵阵的怪痒,实在难受。风也很利,一阵阵地往腿里刺。我咬着牙关,和大伙干了一个整天。
晚上,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觉。我想:我从小生活在农村,生活在农民中间,从来也没有人指着我的双脚说:“多白呀!”“多白呀!”也从来没有人用特殊的眼光来看待我。记得1951年春天,我从学校分配到机关工作时,上班还光着脚板子,人们还批评我,说是“农民作风”。以后,生活变了,习惯也变了。最先买胶鞋穿,随后买皮鞋穿;穿皮鞋,自然也就要穿袜子。这样,一转眼就是七、八年。七、八年不脱鞋不脱袜,脚怎么会不白呢?
我再一想,这不仅是脚越来越白的问题,而是情感上、爱好上离开农村、离开农民越来越远的问题。我一直跟着的几个领导同志,是来自延安的老同志。他们进城之后,一直是穿着粗衣布鞋,生活非常随便,非常朴素,而以前,我对这是不大理解的。现在,我心里才真正明白:党这次的干部下放政策是何等英明,何等正确。
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些日子里,自己和农民在一起,向他们学着一套套的新农活,跟他们干着一套套的新农活。日日晒着太阳,沐着风雨,光着膀子,赤着双脚。现在,脸黑了,手黑了,脚也黑了。和农民生活在一块,行走在一块,劳动在一块,也就慢慢地觉得无所隔阂,亲如兄弟了。小队长再也不挑着轻活给我干,和其他队员“一视同仁”了;对我的称呼也不是很客气、很谨慎的“谢同志”。而是很亲切、很随便的“老谢”了。
黑与白,这不仅是皮肤上的一种区别,实质上是思想感情上的一条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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