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哑巴说话的人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让哑巴说话的人
本报记者 张碨
1956年6月间，天门县黄潭区卫生所医生杨辅之用针灸接连治好了几个耳聋病人之后，便产生了治哑巴的念头。杨辅之想：“哑巴多半是耳聋引起的，既然能使聋人恢复听力，为什么不能使哑巴在恢复听力以后说话？”
“治哑巴！使哑巴讲话！解除哑巴的痛苦！”这个愿望钻进了他的脑海。他像着了迷似的，走着坐着吃着都在想这件事。他到处翻找有关的参考书。可是，医学书上没有专门治疗哑巴的记载。只是在钻研巴甫洛夫学说时才推论出：听力和言语同样都属于脑神经系统，耳聋恢复听力了，自然能使哑巴说话。这使他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去找黄潭区区委书记汪步清，谈出了他的想法。汪步清听说他想治哑巴，感到非常兴奋，对他说：“现在还没有见过能治哑巴的，你讲讲你的根据吧！”杨辅之把自己的想法讲完以后，区委书记沉思了一下，热情地对他说：“我们一定支持你。”
没过几天，区长萧志超带了个哑巴来卫生所找杨辅之了。哑巴吴长林是团结农业社（现在是渔薪公社）的社员，那年三十二岁。他在三岁时因病成为聋哑。经过八次治疗，吴长林首先恢复了听力，能听到飞机的声音了；十二次后，开始发音；结束治疗时他已能喊出毛主席万岁。
杨辅之治疗聋哑得到了初步成功后，县委非常重视，在当年（1956年）10月间，便把他调到县人民医院来，帮助他继续钻研。院里建立了针灸科，设置了聋哑患者住院的床位，减免了聋哑患者的住院费、医疗费。医院的支部书记和院长，都经常来和他谈话，鼓励他，并帮他解决遇到的困难。
要求治疗聋哑的人越来越多，连天门县周围的京山、钟祥、潜江等县都有人来求治。
经过杨辅之的治疗，效果一般都比较好，但是病人说话很吃力，发音还不准确。问题在哪里呢？他从主要穴位“哑门”（后脑下边的地方）想起：“哑门跟大脑神经有密切的关系，但书上规定‘哑门’只能浅刺；疗效不高，是不是和书上规定的浅刺有关系呢？”他仔细研究了生理解剖学中关于人体的详细构造，知道了书上所以规定不许深刺，就是因为这个部位周围的血管多，容易发生危险。因此，他初步断定关键在于正确掌握针灸的操作。有了这个根据之后，他便一心一意想着要进行“哑门”深刺的试验。因为不能轻易试验病人，他就产生了用自身试验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他思想上引起了强烈的斗争。他望着摆在面前的针灸书，书上清楚地规定“哑门”是禁穴，只能刺三、四分深，不能深刺，不能灸疗，否则就会发生昏针（休克甚至死亡）现象。他知道，拿自己作试验有多大的危险性，但是这并没有使杨辅之退却，党对他的信任、支持，聋哑病人的热切希望，对他有更大的鼓舞。他想起了哑巴张云香的事情。……
张云香是京山县人，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他的父亲是个乡干部，听说杨辅之能治哑巴，连忙把自己的哑巴孩子送到远离家乡一百多里地的天门县来治疗。张云香住院治疗一个月后，他家乡的人看见他这长时间还没治好回来，就对云香的父亲说：“哪有治好哑巴的？”云香的妈妈也跟着吵：“一个月花那些钱，还不如在家挣点工分。快去把云香接回来！”云香的爸爸听大家一吵，也没主意了，只好到天门县接孩子回家。他一走进住院处的大门，正碰到孩子迎面走来，没料到孩子开口就喊爸爸。他惊喜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孩子长了十几年，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见叫爸爸呀！他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
群众的无限信任，像一股巨大的力量，使杨辅之更加振奋起来。他坚决地拿起细软的银白色的钢针，拿自己作深刺“哑门”的试验。他谨慎、准确地掌握着操作，针刺到四分后，又探索着刺到六分、八分，一直使针刺到一寸五分深。这时，他感觉到针的作用在逐渐扩大，不仅脖子两边发胀发麻，连舌头也感到了胀麻。他断定深刺能使针的作用发挥到喉头、舌头上，利于提高哑巴的疗效。他把针拔出之后，动了动身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发生丝毫的危险。
第二天，他大胆地把深刺“哑门”第一次使用在开始学话的聋哑患者马银珍身上。马银珍经过一次深刺治疗后，讲话较前显然清楚了。为了进一步证明深刺的疗效，院领导立即把聋哑病人分成甲乙两组，分别施行深刺和浅刺。一个疗程之后（十五次针灸为一个疗程），用深刺治疗的甲组病人个个讲话都比乙组病人清楚。接着，院方把原来的乙组改为甲组施行深刺治疗，再另选五个聋哑病人编为乙组，施行浅刺，效果和前次一样，证明了深刺的疗效高于浅刺。
今年5、6月间，从卫生所转来一个中风的病人梁中央。梁中央患脑溢血，突然昏倒，不省人事，苏醒后，身体右侧瘫痪，表情呆板，不能讲话。杨辅之对他实行十五天的治疗后，梁中央的一切病情都好转了，就是仍然不能讲话。这时，杨辅之就想用他治哑巴的办法来给梁中央治疗，同时从西医的电疗想到实行钢针导电治疗。但是，书上也规定了“哑门”不能灸疗（电疗属于灸疗的一种）。于是他又拿自身作为钢针导电的试验，没有发生任何危险。当他用针灸导电法给梁中央治疗一次后，只过几分钟，病人就开口讲话了。通过这个病例的治疗，杨辅之又将钢针导电的治疗方法用于治疗聋哑，进一步提高了聋哑的疗效，治疗聋哑的经验更丰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