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马鲁古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访问马鲁古
沈定一
色彩明朗的马鲁古
11月初，我们到了印度尼西亚马鲁古省的首府安汶。飞机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缓缓下降。越往下降，色彩越浓越绿。漫山遍野的椰子树、棕榈树和硕莪树（一种树心可作粮食的树木，硕莪是马鲁古人民的主要粮食，因此有人叫它“面包树”）迎面扑来。海湾在夕阳下金光闪烁。
我们在山与海之间的巴蒂慕拉飞机场上降落了。穿着粉红和大红衫裙的姑娘们在机场上载歌载舞，一队绻发的小伙子正在起劲地合奏着竹笛。
从安汶开始，我们改乘船只，在美丽的马鲁古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星期。
马鲁古群岛共有九百九十七个大小岛屿，合起来的陆地总面积不过八万多平方公里，人口不超过一百万，但岛屿之间的海洋面积却比陆地面积大十倍以上，所以马鲁古的海产品——鱼、贝壳和珍珠等非常丰富。岛上则主要产丁香、豆蔻和椰干，普通人主要是以硕莪树心当粮食。大米和日用百货都要从外地运来。
马鲁古的地位非常重要。它东面紧靠荷兰占领的西伊里安，北面和菲律宾相望，南面不远处是澳大利亚，只有西面靠着自己的国土——苏拉威西和努沙登拉省的一些岛屿。十七世纪时，荷兰侵入印度尼西亚的第一个落脚点就是安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帝国主义在马鲁古的一些岛屿上建立了南太平洋上的重要军事基地。现在，马鲁古又成为印度尼西亚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干涉和收复西伊里安的前哨阵地。
一年来，马鲁古的人民和军队经受了重大的考验。当今年年初北苏拉威西叛乱活动猖獗的时候，马鲁古曾经是帝国主义和叛乱集团力图夺取的对象，他们曾经几次想在马鲁古发动政变。但他们的阴谋失败了。之后，叛乱集团渡海侵占了马鲁古北部的一些地方，来自美国空军基地的美国飞机也开始对马鲁古进行了残酷的轰炸，企图迫使马鲁古军民屈服。但是马鲁古的军民没有低头，他们收复了失地，打下了美国轰炸机，活捉了美国飞行员鲍普，使美国武装干涉印度尼西亚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我们是跟随苏加诺总统到马鲁古去访问的，苏加诺总统还邀请了十二个国家驻印度尼西亚的大使和公使同行，其中有我国大使黄镇，苏联大使沃尔科夫。苏加诺总统这次访问马鲁古有重大的意义，据他说，这是来感谢马鲁古人民坚持统一、反对分裂的功劳的。
美国空中强盗欠下的血债
一到马鲁古，美国空中强盗鲍普就首先成为大家谈论的中心。为了这件事，我在旅途中特地访问了马鲁古和西伊里安防区司令皮埃特斯中校。
“马鲁古人民恨透了鲍普，”皮埃特斯中校的谈话是这样开头的。他举例说，当把鲍普解到安汶来的时候，成千成万人等在码头上要揍死这个美国杀人犯，要不是军警竭力劝阻，即使十个鲍普也被揍死了。鲍普押送到雅加达后，人民又急不可待地要求审判他，几次打电报给中央政府要求把他判处死刑。
皮埃特斯接着细致地谈了俘掳鲍普的经过。5月18日清晨，皮埃特斯中校率领部队去进攻被叛乱集团占领的摩罗泰，他们刚从安汶坐船出发的时候，鲍普就驾驶着B—26型轰炸机来袭击他们。一颗炸弹在皮埃特斯中校乘坐的指挥船的三十公尺外爆炸。但是，这架飞机立刻被打落了。鲍普和一个印度尼西亚叛军飞行员跳伞逃命，但他们终于在安汶附近的一个小岛上被活捉了。连同鲍普的飞机在内，马鲁古的政府军一共打下了三架美国飞机，还活捉了一个蒋帮飞行员。
从鲍普身上搜出了全部非常重要的文件。几个月前我曾在雅加达的一家旅馆里看到过这些文件的一部分，这是陆军方面陈列给记者们看的。其中有掩护鲍普身份的台北美国人的航空运输公司的证书，也有说明他是道地的美国空军人员的证章等物。另外还有些文件是不公开的。据报纸揭露，这些文件中有一份是美国驻琉球群岛的军事司令部给鲍普的命令，指定鲍普担任帮助印度尼西亚叛军的“临时”任务。这就非常清楚，实际上，轰炸马鲁古和印度尼西亚东部其它地方的就是美国空军。
皮埃特斯接着算了一笔这个美国飞贼欠下的血债：炸死四百个马鲁古人，炸沉轮船三艘，炸伤七艘，还炸毁了许多民房、学校、教堂和市场，许多人还是在睡梦中被炸死的。
不仅如此，鲍普的手上也沾满了我们中国同胞的鲜血。读者大概还记得，在半年以前，停泊在安汶港口外的两艘香港船——“飞雁号”和“摩洛号”被炸，有几十个中国船员被炸死炸伤。现在真相大白，原来这也是鲍普干的。
皮埃特斯中校在谈话里还揭露了另外一个事实，就是美国大规模地输送武器给叛乱集团。叛军就是拿着簇新的美国枪炮来攻打马鲁古的。这位中校说，当他率领军队解放摩罗泰的时候，在叛军手中缴获了大批美国武器，还缴获了一幅很大的美国旗。俘虏供认，这面美国旗是为了对空联络用的。这面旗现在已送到首都民族委员会中去保存。
从上面这些如山铁证中，可以看出当时美帝国主义对印度尼西亚的干涉已猖狂到了什么程度。
美国的坏名声
今年3月，当印度尼西亚政府军将要向苏门答腊中部的叛乱集团展开规模较大的攻势的时候，美国驻印度尼西亚大使馆代办却向印度尼西亚政府提出了一个蛮横的要求，就是要派美国伞兵和海军在苏门答腊中部的战略要地和石油中心巴干峇鲁登陆。美国代办的借口同所有帝国主义发动侵略的借口一样，就是所谓要“保护”那里的美国侨民和美国企业。那时巴干峇鲁还在叛军手里。美国阴谋直接出兵和叛乱集团合流，以阻挠印度尼西亚政府军的进攻，并且进一步壮大叛乱集团的声势，以达到推翻印度尼西亚政府的最后目的。
印度尼西亚政府断然拒绝了美国的要求，而且迅速派出自己的伞兵空降巴干峇鲁，向巴干峇鲁四周的叛军展开了攻击。
巴干峇鲁解放不久，我曾和一群外国记者在陆军新闻处的邀请下到了那里。记者们在现场得到的材料证明，报纸所揭发的美国的阴谋是完全真实的。这里只举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足以说明美国的阴谋是早已安排好了的。一些参加空降的印度尼西亚军官告诉我们，在印度尼西亚伞兵解放巴干峇鲁之前，就有许多美国记者从新加坡和叛军占领的巴东赶到巴干峇鲁。因为他们根据从美国官方得到的通知，以为美国兵立刻就要在巴干峇鲁空降。所以当印度尼西亚伞兵在巴干峇鲁降落的时候，一些美国记者早已等候在飞机场上了，他们一拥而上，以空前的热情争着要同这批空降部队握手拥抱。但是等到面对面的时候，他们才大失所望。原来空降的不是美国兵而是印度尼西亚的政府军。这只能怨他们自己消息太不灵通了。
我们在巴干峇鲁也参观了美国空投武器，并且在美国德士古石油公司开采的油田区里逛了大半天，见到了这个公司的美国经理。这个公司就是美国接济叛乱集团的窝主，它的船只给叛乱集团运送军火，又掩护美国军官去充当叛军的“教官”，教叛军怎样去使用火箭筒等等美国武器。我们在巴干峇鲁的时候，据说还有一个美国海军军官司装石油公司职员，堂而皇之地住在那家石油公司里。
美国干涉印度尼西亚的花样是很多的，但大致讲来不外乎这两种：硬的或软的，或者软硬兼施。但万变不离其宗，归根结底，它总是敌视印度尼西亚人民的独立和统一。印度尼西亚人民对美国的行径是很警惕的。这里的报纸屡次指出，美国对印度尼西亚的侵略和干涉活动决不会停止，不管它在表面上耍什么花样。
现在马鲁古人民把鲍普和美国军火当做美帝国主义侵略的标本，一谈起这些，个个咬牙切齿。在我们这个到马鲁古去的旅行团里，最不受欢迎的大概就是那个美国记者了。有些人紧钉着他叫“鲍普”，有些印度尼西亚军官面上笑着，手掌却重重地拍在他的背脊上，拍一下叫一句“鲍普”，或者拍一下问一声“鲍普好不好？”，这个美国记者却只有尴尬地红着脸孔忍受了。
坚决要求解放西伊里安
我们在马鲁古南部海面上走了个斜三角形，到了马鲁古最南面的桑姆拉吉，又到了最东边的也是最靠近西伊里安的杜波，再由杜波西北行，在快到安汶的时候，访问了民族英雄巴蒂慕拉的故乡和他抗击荷兰侵略者的所在地萨波洛亚。
这些岛屿上的城镇非常美丽。它们都被山海环抱着，由浓绿的热带树木掩盖着，为了迎接苏加诺总统的到来，又都张灯结彩、沉浸在一片节日的气氛里。人们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装，跳着各种各样的马鲁古和西伊里安的舞蹈，举行了规模盛大的群众大会来欢迎苏加诺总统。
在安汶以及在我们到达的这些岛屿上，人民要求解放西伊里安的情绪是那么强烈，到处都是关于要求解放西伊里安和谴责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口号、标语和演说。在最靠近西伊里安的亚罗岛上的杜波，这种热烈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在群众大会上杜波人民抬着密密层层的标语，上面写着“粉碎罪恶的荷兰殖民主义者，它使我们的父母兄弟姊妹分离”，“马鲁古青年们起来，现在是解放西伊里安的时候了！”在一群妇女队伍里，她们高举着激昂的标语：“为了解放西伊里安我们情愿作寡妇！”代表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高唱着自己作的新歌，面向西伊里安连续几分钟不停地高呼“默地卡（独立）！”
亚罗岛上的人民希望赶快解放西伊里安的迫切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解放自己的国土，而且也是解放自己的家乡和自己的亲人。亚罗岛和西伊里安相隔只有几十哩，坐船飘海六七个钟头就到了。以前，亚罗人常到西伊里安去种地，西伊里安上面有亚罗人垦植过的田地和种植园，也有亚罗人的亲戚朋友，而西伊里安岛上的人也常到亚罗岛上来走亲戚。由于荷兰拒不交还西伊里安，现在这两个不可分割的地方硬是被分割了。
苏加诺总统的访问大大鼓舞了马鲁古人民解放西伊里安的意志，打击了帝国主义的分裂阴谋。他的每次演说和谈话都告诉大家，对帝国主义不能乞求。为了收复西伊里安必须要有实际的行动，这就是加强团结和组织力量。
在马鲁古十一天的旅行，使多数人都有一个深刻的印象：住在这个偏远而分散的群岛上的人民的反对帝国主义的坚强意志是不可侮的。（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