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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停在“六点半钟” 逃到哈尔滨的前长大代理校长张德馨博士访问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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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8-09-25
第2版()
专栏:

  长春停在“六点半钟”
逃到哈尔滨的前长大代理校长张德馨博士访问说
王坪
这是国民党长春大学代理校长张德馨博士讲的一个故事:
去年十月中旬,解放军进攻吉长路,小丰满的电源被截断了,长春在十月十七日下午六点半钟全城停电——电车走到哪里便停在那里,机器转在什么姿势便停在什么姿势上。就在那一秒钟的时间里,全城一声“啊嗬”便失去了热力,失去了光明。直到今天,有的电车还停在街上,机器还保持着待动的姿势,电钟的时针还指着六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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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馨先生是今年六月三号化装成商人离开长春的,六月十七日到了吉林,前两天才到哈尔滨。
“普通老百姓离开长春多是为了生活”,张德馨先生说:“高粱米已经卖到三十三万元(蒋管区东北流通券)一斤了,合关内蒋币三百三十万元;每斤高粱米约三万颗米粒,就是说:要一百元蒋币才能买到一颗高粱米粒,普通老百姓怎么活得下去呢?”张先生稍停顿一会说:“但我的离开长春,完全为了政治上的苦闷。”
我问他有哪些具体事情使他苦闷呢?他说:
“比方长大的迁校问题吧,我一直没有表示具体意见。国民党便恐吓我,说我有替共产党把握青年的嫌疑。原来,他们的逻辑是:主张迁校的人是共产党,因为这样可以保持一部分实力到后方‘捣乱’,而且,利用迁校可以动摇人心;但是,不主张迁校的人也是共产党,因为这可把学校器材与大部分教职员学生保留下来,以便共产党进长春时好接收。其实呢,主张迁校与反对迁校的都是国民党——前者是校内的国民党,后者是校外的地方的国民党。这真是狗打架把人咬一口,这是一。第二、校中的党团分子(有教职员、也有学生)干扰校政,无法进行教育。有的教员自私自利,比方农学院教授兼农业经济系主任王道根,光复前为华北敌伪新民会的干事,现为青年党东北要角,四月初旬看到长春‘危险’恐怕被俘、弄到机会想要飞走,强要预借三个月的薪金,被我拒绝,竟要动武,结果被我立即解聘,还有四个职员公开赌博,被我开除。有一个叫吴永贵的“学生”其实就是特务,他两只手上戴了七八只金戒指,腰里带着手枪去上课。他的钱哪儿来的呢?有些学生就利用学校的平价粮来发财,比方说,学校用二千元一斤的价钱买进了大批的高粱米,当米涨到八千元一斤时,这些特种学生便利用自治会或其他名义,硬要学校照原价卖给他们,他们买去后,便囤积起来,等涨到两万元一斤时,他们又来同学校交涉说:‘副食费还没有发下来(国民党教育部的副食费常常要拖一两个月才发下来的),同学们又吵又闹。我们把存的高粱米卖给学校作为副食费吧!’这样一倒动,他们便每斤赚了一万八千元。我为这事与会计室主任商量,他说:‘反正是一样,学生卖给外人,是这个价,学校从外面买,也是这样价钱。’其实他们是否狼狈为奸,通同作弊,我就不知道了。”
“最可笑的是他们见我走了,留用的小汽车,又不搬进校长特备的办公室里面,说我有八路作风,由于说坐汽车的原因,因此坚决反对我。总之我们要好正派的踏踏实实规规矩矩的办学校,你就是‘思想有问题’,你就是共产党;你越是乱七八糟,贪污腐化,那才是‘思想正确’,才是国民党的忠实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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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到长春国民党最高军事负责人的郑洞国。
这是一个充满了悲观情绪的人,有一次有人问他对长大迁校有何意见。他苦笑着说:
“如果我是长大的校长,我是不主张搬的。长春丢了北平难道还能保吗?在中国,没一个地方是安全的,要保险,只有迁到美国去!”
当国民党的报纸大放谣言,说沈阳“国军”向北“进攻”,业已抵达某地;或者说:台湾训练的新军已开抵东北,已在葫芦岛登陆云云。张德馨先生去问郑洞国有没有这样的事,他不断地摇头,不断的摆手,还不断地苦笑。
有一次几个新闻记者问他:
“共产党把长春比成一个大监狱,你有什么意见?”
他回答得颇为干脆:
“对啦!我就是监狱长!”
如今,这位监狱长正准备当俘虏,因为陆上交通早已断绝,当解放军五月攻占大房身飞机场后,飞机也不能落地了,所有的给养弹药只好凭空抛下。这正符合一句俗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这位监狱长及其以下的大大小小的狱卒往何处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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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谈到长春一般人民的生活与愿望,说起来也很简单:生活就是捱命,愿望就是解放。吃的情形上面提到了,住的情形也很凄凉:很多楼房被国民党军队拆了,有的楼不住着人,楼上便拆光;有的是这边住着人那边便拆光。拆下来的木料便代替了煤,代替了柴,有人收木器当劈柴卖,卖价比木柴便宜,理由是木柴易劈易着,木器则是难劈难着。
“商民听说了解放区的工商业政策,也知道哈尔滨、吉林正日趋繁荣,他们都把货物藏起来,希望解放后好做买卖。”
这使我想起他开头讲的那个故事:电车停在原来的地方等电,机器停在原来的姿势上等电,八路军一到,电就到了,电车也动了,机器也动了,货物也拿出来了,市面就复苏了。
直到张先生离开长春时,电钟的时针还指着六点半,但人们已经忘记了是下午六点半呢,还是上午六点半——这“六点半”是有两个意味的:在国民党方面说,是下午六点半,已经近黄昏的时候,但,人民一旦达到了他们的愿望——解放时,那便是上午六点半,太阳刚好出来了。
         【转载哈尔滨“生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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