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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羊姑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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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01-27
第8版()
专栏:

绵羊姑娘
江之水
我赶了二十多里的山路,到昔阳汽车站的时候已是黄昏了。问了一声,刚巧还有最末一班车开往阳泉,于是我买了票就在这小站上等候着开车。也许因为是最末一班车了,旅客并不算多,有几个人正在打扑克;有位母亲一边奶着孩子一边在打盹……。
我找到靠窗的位子坐下来,从窗内外望,对面是一片远远近近的山。夜色苍茫中群山的影子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加上初升的月亮的映照,群山就显得分外动人了。
在我的旁边,有一位穿着花布棉袄,脖上围了一条浅蓝色头巾的农村姑娘,走来走去的很不安静,她隔一会就问问我几点钟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但从她那脸上看,却又显得那么安详。我们告诉她离开车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接着也就很快地交谈起来了。
“我一定要在今天搭上去太原的火车,明天全省的妇女积极分子代表会就要正式开会了。我前几天没有赶上跟大家一块走。”她说得很急促,看来是个很爱说话的姑娘。我为偶然地遇到这样一位妇女积极分子代表而发生了兴趣,自然,就问了她许多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怎么说呢?我可真没做啥事哪!我家是离此十多里路的大寨村,1957年高小毕业后就回村当了社里的会计。1958年2月,县里举办了绵羊人工授精训练班,要训练各农业社的绵羊配种员。我们社里原来有个配种员,到时候那个小伙子却说什么也不去了。他说,干这事又累又丢人,把刀放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去!这下可把我们的社主任陈永桂大叔难住了,左劝右劝都不行,桂大叔就把我叫了去,让我去受训。我说,男的都不愿干,我怎么就不怕羞呢!桂大叔跟我说,妇女干人工配种工作已经不是稀罕事了,全省全国不知有多少,你是个彻底解放了的妇女,又是个共青团员,男人能干的你一定能干!大叔说的也对,我无话可说了。
“第二天开社员大会时,大叔果然提名选我,社员们也都一致同意。夜里,桂大叔又把我找到他屋子里,亲热地跟我说,明天一早你就走吧,这是党交给你的任务!桂大叔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一直以为他拿我当小孩子看,如今他这样认真严肃地教育我,我心里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不知什么时候,在我们的旁边又坐下了几个人,他们也静静地听着她的叙述。
“第二天早上,我就前去报到了,一进门就把我的脸烧个通红,来学习的有一大屋子人,但是只有我一个是女的,我低着头坐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后来一学习起来,再搭上老师和同学们都热心地帮助我,我也就把自己是个女人的事给忘了。我学习时有说有讲,毫无顾虑。可是快要毕业进行实习的时候,我突然得了重感冒病倒了,那时我头痛发烧得很厉害。病中,我仿佛听到有人说我是不敢动真的,装起病来了。我听了恨不得马上爬起来去做试验,但是没想到我整整迷糊了七天七夜……。”
窗外传来了锣鼓声,我们都站起来往外看了看,一群排着队的学生就在站前停下来了。有人说这是欢迎外省来参观县文化工作的代表团的。锣鼓声停下来以后,人们又催她接着说下去。
“病中我只好多看些技术书,病刚好,学校已经停课了,我就四处找同学去补课。5月初,羊开始发情了,我把一切操作技术都学会了。回到社里,我把器材准备好,把操作室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等着人们送羊来配种,但是三天白白地过去了,到第四天头上才有人送了羊来。
“那一天,看热闹的人才多呢,有些小伙子们竟围着喊叫起来,有什么可喊叫的呢,真是!”说到这里,我们围听的几个人都笑了,连她自己也笑了。
“有一次,一只种羊用角把我推到一丈多高的土坡下,把我摔得好痛啊!我心里感到很委屈,可是看了看一旁的男人们,我又爬起来接着干下去了。人们见了慢慢都愿意来帮忙了,说闲话的人也少了。
“为了完成1958年的绵羊配种任务,我曾经冒着风雨走了六七十里的山路到沾尚乡去订了配种合同,我在那里一连住了四十多天,共配了四千多只母羊,受胎率达到99%。我们社里的适龄母羊都百分之百的受了胎。”我们听到这里,不由得又都高兴地笑了,姑娘用手掠了掠头前的短发对我们说:“可惜你们都要离开这里了,要不我真愿意领你们到我们社里去看看那些小绵羊呢!”
车站服务员跑来告诉我们从阳泉来的车已经到站了,我们都收拾好东西准备着上车。这时学生们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由东北来的参观团的人们都从车上下来,我们也就在这一片拥挤而热闹的小站上挤上了汽车。临到车快开的时候,我才又想起应该问一声姑娘的名字了。她笑着嚷道:“我叫贾存眼!”从她那爽朗的声音里,我感到她好像不止在说给我一个人听似的;同时也让人觉得她就要去参加那么一个大会了,她心里该有多么高兴啊!(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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