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问年青的水稻专家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访问年青的水稻专家
欧阳山
我和新会县大泽区区委书记周昌水同志一道，去访问水稻专家周汉华同志。周昌水同志是二十岁多一点的人，周汉华同志也是二十岁多一点的人，而且好像都还没有结婚。他们既不嫌我年纪大，又不嫌我外行，大家很亲切，很高兴地过了一个下午。
周汉华同志很会使用通俗的语言生动地讲解一些复杂的技术问题，使对于那一门学问一无所知的人听起来津津有味。他能使水稻的父本或者母本和高粱杂交，和玉米杂交，和稗子杂交，和狗尾草杂交，和各种一年生的或多年生的草本植物杂交，长出比原来的水稻品种多几倍、甚至十几倍的谷子来。现在这种杂交新品种已经第一代试验成功的，大概有几十种，正在试验，还没得到结果的，又有许多种。他把那些经过研究、选择的植物的特点说得很具体、确切，它们授粉的情形、季节和时间，风和太阳的影响等等，都逐一告诉我们。他又把人工授粉的详细经过表演给我们看，怎样杀死一些雄粉，怎样采集另外一些雄粉，怎样授法等等，都表演一番，好像他当堂就能把我们教会似的。他不像一个军事理论家在讲授如何进攻和退却，却像一位将军在讲述一个战役的经过，使我听得都入了迷。很显然，如果这位满身泥土，打赤脚，短头发的年轻将军打了胜仗，那在水稻生产方面，必然会出现一次伟大的革命。
后来，我们又冒着小雨去看他的战场。那一块实验田还不到一亩大，上面种着各种各样、高高矮矮的水稻好几十种。那些高大的虽然还没抽穗扬花，却已经长得高过我的肩膀，并且看来与其说是水稻，还不如说更像高粱。周汉华同志伸出他那本来已经突出的下巴笑了，好像一个保姆站在一群健康的孩子后面的笑容一样。他告诉我们，这才是第二代。它们究竟会不会发生变化，变化的规律又是怎么样，都要经过好几代的实验才能肯定下来。周昌水同志也说，一旦肯定下来之后，就可以大量推广。跟着，周汉华又谈起有些洋专家怎样瞧不起他，谈起咱们的党怎样支持他，怎样鼓舞他的斗志。后来，又当做笑话谈起当初做实验时，没有电灯，没有手表，没有热水瓶，没有助手的窘态来。现在，周恩来总理送了他一个空气电池灯，周昌水同志送了他一个手表，社里给他准备了热水瓶和助手，县委经常关心他，鼓励他，教育他，提高他。
使我深深感动的，是他那淳朴坚强的性格，是他那做为一个普通群众在从事伟大的创造性劳动的风格。他不计报酬，不论条件，不问荣辱地在工作，只要他不骄傲，只要他听党的话，经过若干年的努力，我想他是会成功的，会给咱们的国家和人民带来幸福的。我又想，他是一个能够掌握水稻发展规律的人，他不仅知道水稻的今天，也知道水稻的明天，他所看见的水稻和我们所看见的水稻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作家也能够掌握一个人和一件事的发展规律，那么就能见小知大，见今天知明天，从1921年的第一次党代表大会看出1949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从现在的周汉华看出一个须发斑白的老科学家，那么，虽然所写的还是现在，一定要比仅仅知道现在的人所写的深刻得多，也真实得多。
（1959年1月28日，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