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内瑞拉和它的石油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委内瑞拉和它的石油
委内瑞拉　萨尔瓦多·德·拉·普拉萨 一
很早以前，人们就知道委内瑞拉有石油，土著的印第安人把石油浆叫做“梅内”，并且用它来照明和医疗。但是，直到1917年委内瑞拉才开始进行商业性的开采，并且成为世界上石油的第一大出口国和第二大生产国。1957年，委内瑞拉实际生产石油一亿六千一百二十八万零八百七十六立方公尺。1958年，苏伊士运河事件引起的中东石油对国际市场供应量的下降虽已停止，委内瑞拉的石油平均产量仍保持每天二百五十万桶的水平。但是，拥有六百万人口的委内瑞拉却仅仅消费二百零八万三千九百八十二立方公尺的汽油，五十二万四千五百九十五立方公尺的煤油，一百四十五万八千八百二十三立方公尺的天然气和柴油，和三百九十四万一千七百一十立方公尺的燃料油。其余的大部分都用于出口。
如果单纯看这些数字，自然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六百万委内瑞拉人应该生活得最安乐不过了。然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恰恰相反，除掉一小撮人从开采石油中获得巨大财富以外，其余的人都生活在最悲惨的贫困状态中。一方面，石油是巨大的国际石油财团、主要是美国财团，即美孚油公司和英荷壳牌石油公司开采、提炼和出口的。另一方面，委内瑞拉是一个不发达国家，大庄园土地占有制在这个国家中占着优势，这个制度使几占委内瑞拉人口总数50％的农村人口生活在非人的条件下。这些大地主同帝国主义者以及进口商人（买办资产阶级）的联盟是镇压、掠夺和剥削广大人民群众的金字塔的最上层，而人民群众中又以农民的情况最为艰难。
委内瑞拉经过1811—1821年的长期战争，摆脱了西班牙的统治，而获得独立的时候，继承了把地下资源的所有权交给国王的殖民地政权制度，使这个权利转到国家手中。然后，委内瑞拉政府就同国际石油财团开始签订合同，把石油产地租让出去，让它们进行勘探和开采，以换取收益、租金和一定的税收。当然，在当初这种收益规定得很少，只占产油量的4％，税收也很低。各个财团的代理人总是不断以现金馈赠给律师和一些官员，使他们所代表的财团得到最有利的条件。
在委内瑞拉第一个营业的外国石油公司是荷兰皇家壳牌石油公司，它所用的名字是加勒比石油公司。这家公司通过班塞、布兰科、瓦利亚达雷斯等律师，得到了在委内瑞拉全国领土上勘探石油十年的权利。合同在1911年签了字。今天，这些律师的家庭都是克里奥约人的百万富翁。根据这个协定，在十年结束的时候，壳牌石油公司应该挑选它准备开采石油的土地。
1921年，美国财团的代理人大批涌入委内瑞拉，同壳牌石油公司展开了残酷斗争，在委内瑞拉划分势力范围。1956年美孚油公司以及美国财团其他公司控制着四百八十万零四千八百四十九公顷的租让地，英国财团控制了一百一十三万八千零四十四公顷的租让地。因此，可以很容易地看出，如果说英国托辣斯最初控制的租让地是最多的话，那么，过了这一段时间以后，它们就降到第二位了。这主要是在生产方面。1956年美国财团的总产量是七千九百八十九万七千七百九十八立方公尺，而英国财团的总产量则为六千三百零六万一千一百五十二立方公尺。这就再一次证明，美帝国主义是如何在拉丁美洲日益把英帝国主义排挤出它的全部阵地。但随着美帝国主义在委内瑞拉的经济、社会和政治生活中的影响日益具有危险性，委内瑞拉民族独立运动也日益具有反美的性质。1958年5月，美国副总统尼克松访问加拉加斯时所遇到的责骂和示威，就是一种表现。 二
委内瑞拉从1917年开始商业性的石油开采，并且第一次出口石油起，农业经济和新的石油经济开始同时存在。石油经济有着高度的技术装备，然而这主要是为了出口，并且受到帝国主义的控制。到1956年，外国财团在石油上的投资总额已达一百三十一亿九千二百万波利瓦尔（委币），即占全部外国投资一百五十七亿五千三百万波利瓦尔的85.75％。但是其中的净投资只不过是六十三亿七千八百万波利瓦尔，这其间的差额就是几年来的红利积累和每年净利的再投资。1955年的投资总额是一百一十三亿二千九百万波利瓦尔，净投资是五十三亿八千一百万波利瓦尔。如果我们把1956年的数字同1955年的数字比较一下，我们就会很清楚地看出帝国主义石油公司是用怎样的速度在剥削和掠夺委内瑞拉。在这些投资中美国占61.14％，英荷占38.07％，其他国家（加拿大、西班牙、法国、瑞士、比利时）占0.79％。这个数字表明了美帝国主义的投资是占上风的。
随着石油工业的发展，委内瑞拉的工人阶级也成长起来，并且开始组织自己的工会，要求自身的经济和政治权利。1936年6月，政府颁布了一项“劳工法”。1936年底，由于石油公司拒绝了石油工人提出的有关组织工会、拆除油田区周围的电网和增加工资的要求，爆发了一次大罢工。这次罢工得到全国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支持，持续了四十二天，直到政府利用“执行法”命令复工，并且迫使石油公司每天增加一波利瓦尔的工资后，罢工才算结束。尽管工会运动受到镇压，领导罢工的工人领袖和四十七名民主党派的领袖被驱逐出境，但是，这一时期的斗争奠定了委内瑞拉人民摆脱帝国主义的控制和掠夺，争取独立自主的民族运动的基础，而外国石油公司和政府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反映在1938年颁布的一项新的“石油法”上面。这项法律规定国家要对石油开采进行一定的监督，以保护油井和油矿，这就是所谓“国有备用地”，即每个租让地都要分为若干块方形地段，其中一半应该是“国有备用地”。但是，这项法律并没有使国家对石油开采的参与有所增加，也并没有修改现存的合同。因此，尽管1920年的矿业法已经规定要纳15％的开采税，但是壳牌石油财团仍然只纳按原合同规定的4％的石油开采税或矿区使用费。不但如此，各外国石油公司还不缴纳1941年规定的出租税，使国家在石油资源的收入上寥寥无几。 三
1943年颁布了一项新的“石油法”。这项法律的第四十六章规定：除了以前各章所规定的地产税、开采税等外，租借人还要纳一切普通税，这就使国家的收入有很大的增加。例如，从1943年到1955年，石油产量增加了三倍，而税收则增加了十二倍。
从这项法律开始生效时起，委内瑞拉同外国石油公司开始平分利润。但是，实际上委内瑞拉得到的要比这个比例少，因为它们要从毛利中抽出所谓“磨损、消耗和分红”。
1943年颁布的“石油法”的另一个优点是，在第五章中规定，石油公司必须有一部分越来越多的原油在委内瑞拉提炼。由于这项规定，使委内瑞拉到1956年已经有了十四个炼油厂，国际石油托辣斯把三千六百万立方公尺的石油，即产量的20％在国内提炼。这一方面有助于推动普通工业的发展和训练本国技术人员，另方面也可以节省从外国输入石油制品的外汇。
委内瑞拉在新的“石油法”颁布之后，又于1945年颁布了一项“土地改革法”，规定农民有权获得土地。这一切都使大地主和帝国主义的势力勾结在一起，在1945年发动政变推翻了当时的民主政府。稍后，在1948年11月，美国石油托辣斯又策动当时委内瑞拉的参谋总长希门尼斯等发动政变，组成三人军政府，实行独裁统治。1952年11月举行了一次立法议会的补充选举，当时的政府没有料到这次选举结果竟不利于自己，于是就巧妙地安排了一次国民大会，在会上选举了希门尼斯为共和国总统。在这期间，美国石油托辣斯为了获得更大的超额利润，对政府施加了双倍的压力，用限制石油进口额相威胁。结果是：希门尼斯向美国石油托辣斯作了新的让步；而另一方面却激起了委内瑞拉人民的爱国情绪和对美帝国主义的仇恨。在这以后，希门尼斯越来越多地把石油开采权拍卖给美国。在1956—1957年间又把五十二万公顷的“国有备用地”租让出去，外国公司只付出二十多亿波利瓦尔的代价。这些土地的租让和随之而来的腐化浪费以及对民主运动的血腥镇压，为人民的团结和1958年1月23日推翻希门尼斯独裁政权作了准备。
从此以后，委内瑞拉民族独立运动具有了下列两个目标：一、发展基本工业（冶金、石油化学）和廉价的电力生产（如加洛尼河的电气化），进行公路和铁路的建设，国家最大限度参与石油开采，发展民族石油工业，建立民族炼油业，国家控制国内市场的石油产品的分配以争取经济的独立。二、反对美国的控制和掠夺，重新审查铁矿和石油的租让制，不再作新的租让，以争取政治上的独立。 四
希门尼斯独裁政权的垮台，为委内瑞拉执行保护民族利益的石油政策开辟了道路。1958年12月20日，委内瑞拉军政府委员会发表一项公报，宣布批准一项目的在于增加国家财政收入的修改出租税法的补充税则。新的出租税法规定，凡是超过二千八百万美元投资的外国石油公司必须纳45％的税。因此，如果加上其他税款如财产税和社会保险税，一些巨大的外国垄断组织石油公司将必须缴纳65％—70％的税。
出租税法的修改，确定了国家在自己石油资源中的作用。这不仅使委内瑞拉从石油资源中所得的收益增多，而且动摇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损害民族利益的石油合同。军政府委员会对出租税法的修改，使外国石油托辣斯感到“惊奇”和“不安”。美国加利福尼亚和得克萨斯美孚油公司的发言人竟然无理责怪委内瑞拉政府“事先未经商量”，就采取这一行动。美国石油公司的代言人们在他们写的侮辱委内瑞拉国家主权的文章中，硬说什么委内瑞拉政府和外国石油公司对决定委内瑞拉石油政策有同等权力的原则被破坏了，还说什么石油利润的对半分的合同被取消了。但是，这些先生们以及为他们服务的委内瑞拉的“技术人员”懂得什么是对于石油工业利润的对半分呢？无需一个会计专家就可以看出他们捣的什么鬼。所谓企业利润，乃是从毛利中减去各种费用和清偿的债务等等后的利润。不能把我们用我国石油收入的16％（即我国政府征收的矿区使用费）修建的公路、学校等也看作是利润，因为这些建设不是来自工业“利润”，而是我们利用我国地下丰富资源——石油的结果，这并不是我们欠外国托辣斯的。我们不是像墨西哥、巴西那样自己开采自己的石油，如果能这样的话，整个石油财富就会造福于委内瑞拉全体人民。委内瑞拉人民对于这点懂得的非常清楚，因此，在他们提出国家需要在石油开采上有更大的作用（即国家与外国石油公司之间的关系的政策）的同时，也要求国家开采、冶炼和直接分配石油。这是两个互相关联的要求。对于外国石油公司代言人的叫嚣的最好的回答，就是表明我们知道我们走向何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且坚持执行已经采取的决定。同时，为了使修改的出租税法能够切实执行，还必须采取一系列的监督措施，以防止外国石油公司破坏我国的法律。　（本报特约稿，孙家孟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