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吧 幸福的翅膀——访丹江口水利工程工地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飞吧 幸福的翅膀
——访丹江口水利工程工地
本报记者　海波
在一间不到二十平方公尺的草棚子里，摆着两张没有油漆的外形粗糙的长方桌子和几条长条凳子，桌子前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涂有各种颜色的地图。桌子上放满了一些粗瓷茶杯，屋子里还弥漫着刺鼻的烟草味，显然，会议是刚刚散了。工程总指挥长——一位中等身材，脸色黑红，面孔瘦削但眼睛炯炯有神的中年人，把我们领进这个简单朴素、热气腾腾的会议室，还没坐下，他就跳到凳子上，手指着地图，滔滔不绝地讲起工程情况来了。很多人熟悉这位省长兼总指挥长的脾气。他是军人出身，从小就当红军，打了不知多少仗，但不善于讲话。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打了很大的胜仗以后。今天的样子，很像是那个时候。
“多么美好的地方啊！”他指着地图笑着说：“这是一道一百七十五公尺高的混凝土大坝，同志们，一百七十五公尺。”他重复了一句。“这里将蓄水二百多亿立方公尺，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内海就在这里。”他又用手在地图上那些纵横交错像蜘蛛网似的蓝色线条上划了几划：“这是灌溉渠道，汉江的灾难消灭了，还能灌田一千二百多万亩，有人说能增产七十亿斤稻谷，到底能增产多少，让数学家去算吧！而这里的装机容量是九十万瓩，几百公里以内的地区都可以用到这里廉价的电；而游人们可以坐上五百多吨的大轮船从汉口一直到武当山脚下……同志们，这是一个规模巨大、技术复杂的工程，我们的技术力量不多，但这算什么呢，我们正在克服一切困难建设它。而且，我们还想用最快的速度来建成它。”他又把手移到大坝坝基那里：“现在，右岸围堰已经作好了，大坝基础已经开始浇灌了，也就是说，工程的第一个胜利已是我们的了。我爱上了这里啦！”
总指挥长越说越有劲，情绪有点激动了。有时简直是哈哈大笑，笑得是那样响亮。
只有看到施工现场的人们，才能深刻理解到总指挥长的笑声为什么那样响亮。
这是一个多末宏伟的场面啊！险峻的山峰被削平了，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大路，汽车往来如梭，河的中间屹立着一道又厚又宽的巨大围墙，围墙周围粗大的抽水机管子，密密层层的脚手架和鲜艳夺目的红旗混在一块，这就是著名的右岸围堰。白浪滔滔、凶暴成性的汉江，已被几万劳动大军逼在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乖乖地流过去了，另外的三分之二的河床，已被这个铁桶一般的围堰围住，成为施工场地了。在这工地上，无数混凝土搅拌机，发出震天巨响，无数人推着水泥斗车在飞奔着，成万吨水泥不断地向大坝坝基倾注……，大坝眼看就成长起来了。
这里进行的是一场真正的人同自然搏斗的战争。是一场斗力和斗智的大战。
当去年9月工程开始的时候，工地上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工棚，也没有办公大楼，第一批到达的人员还是在战胜了一群豹子之后定居下来的。接着，开来了成万的农民，懂行的熟练工人很少；按照工程设计，在这样大的工程中作围堰，必须用几千吨钢板桩，否则要开工是不可想像的，但是当时不要说几千吨，就是几百吨钢板桩也是困难的……情况就是这样。等着把办公大楼和工棚先盖起来，把工地交通全修好，把所需要的技术工人训练出来，把钢板桩生产出来……把一切都准备好再动工吗？这样，花钱不要说，时间要等上几年；另外还有一条路，就是用群众的力量和智慧战胜困难，干起来。前面一种办法好是好，但是时间要来得慢，投资要大得多；后一种方法则相反——又快又好又省，大家满意。根据上级党委的指示，工程总指挥部和广大群众采取了后一种办法：苦干加巧干，战胜大自然。没有技术工人，边干边学，没有钢板桩，指挥部发动群众鸣放，总结过去小型水利经验，结果找到了“以土赶水”作围堰的方法（即先将土填没河槽，再把中间的土挖开，围堰就成了）……结果，技术工人训练成了，一万三千多个农民变成了好样的混凝土工，工作效率高质量好；土法作的围堰，经过了春天三次洪水的考验，现在像铁桶一样保护着工程的安全施工……人战胜了自然，智慧战胜了困难。
工程总指挥长说他“爱上了这个地方”，其实，所有参加工程建设的人都爱上这里了，而且，凡是来到丹江口工地的人都会爱上这里的。
丹江口是这样美丽哟！早晨，淡红色的阳光特别鲜艳温柔，重叠的山峰，像披上了一层柔软的轻纱，清秀宜人；汉江罩着一层微蓝透红的薄雾，奔腾的汉江只留下一点点影子。而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群山则披上一层紫红色的外衣！高大的右岸围堰和无数往来如织的帆船的倒影在水中荡漾。
丹江口的景色美丽可爱，丹江工地上的人比这更美丽更可爱。
每当清早，他（她）们和太阳一块起来，然后，用清脆的歌声和劳动号子唤醒大地。
现在，在我们面前的就是这些使人见了就爱的姑娘们和小伙子们。
这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高个儿，大眼睛，脸蛋格外红，身子结实，她正在从船上向下卸石子，眼明手快劲头大，工效比别人高一倍多。她是湖北省郧县人，名字叫何国荣。听说修丹江口工程，就报了名，家里不让，她来了个先斩后奏——先出来，再给家里写了信，父亲被迫同意了。她来工地干的是件平凡的工作——一名采石工。可是她把这个平凡的工作作得使人惊心动魄。去年冬天，一个冷风刺骨、河水冰人的日子，她们一帮人在安乐河采石子，由于场地小，许多新采下的石子“哗啦哗啦”滚到河里去了。“国家花多少钱，我们花多少力采的石子，丢了多可惜啊！”她越看越心痛。看着看着，一跃跳到河里去了。当大家发觉的时候，她已经捞起几块石头。
从外表看起来，这个姑娘粗里粗气只知干活，其实，她还是个会体贴人的姑娘哩！那也是在去年冬天，不是下雨就是下雪，何国荣和几个女伴住的工棚门窗还没安上。一天晚上，大雨倾盆，冷风一个劲地往屋里钻，同屋的小姑娘门正文冻的哆嗦，何国荣一看，连忙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小门披上，小门见何国荣穿的很少，硬是不要，说：“你也冷呀！”何国荣拍拍胸脯笑着说：“看我这结实劲怕冻吗？冷风冷雨在我这里也要投降！”全屋的人一下就被她这热劲逗笑了。
在工地的另一角，一帮小伙子正在挑土。其中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名叫张吉成。挑土是双担，走路是小跑。上班时猛干，下班也不闲着。一天夜晚，保护工程施工的右岸围堰出险了，人们都睡熟了，张吉成在巡回中发现了这个严重情况，马上冒险投入了抢救，直到保住了围堰为止。
有人在形容某些人的责任心强时，往往这样说：“他爱护自己的事业就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但丹江口工地的人们肯于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自己的事业。3月末，汉江出现了几十年以来未遇见的桃汛洪峰，一天一夜之间就涨了三公尺多。保护工程施工的、刚刚做好的右岸围堰发生了严重险情，中间一段塌陷了几十公尺，而且越垮越大。
正当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战斗的口号提出来了：“人在围堰在”，接着，工地上展开了一场险恶的战斗。水一个劲往上涨，围堰一个劲往下陷，人，一个劲往上上，从总指挥长到炊事员，全上来了，他们摸漏洞，挡洪水，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三个不行五个……；抢险器材不够，人们把能拿到的一切都拿出来了。整整酣战了三天三夜，丹江口的人们终于胜利了，堤在，人也在。
丹江口工地上的人们有万夫不当之勇，有孔明不及之智。因为他（她）们是些有理想的人。
张吉成在劝说母亲让他来到工地的时候，望着妈妈的慈祥面孔这样说：“妈妈，你忘记了吗？水灾逼得我们全家逃难，爹在我生下三个月前就被恶霸打死了，你在生下我第三天就领着我们去讨饭，哥哥饿死了……。共产党来了才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生活开始过好了。可是丹江口工程修好后，生活会更好呢！那时水灾没有了，国家会更强大。你看见过电灯吗？没有。那时会有的，那种灯点起来不用火柴，比油灯亮得多。你见过电犁耕田吗？没有。那时也会看到的。你看见用电器机洗衣服吗？没有。那时……你看，这不是自己的事吗？”他把母亲说笑了。他就这样来到了工地。
是的，年青的人们，让你们美丽得像梦一样的理想高高飞翔吧！展开你们幸福的翅膀尽力飞吧！在我们的国家里，有自由而辽阔的天空，有伟大而坚强的舵手，有无限勤劳勇敢的人民和共产党毛主席给你们的红色的思想，幸福会到你们眼前，你们会飞到幸福的乐园！
1959、5、25
（注）丹江口水利工程工地的全称应是：丹江口汉江水利枢纽工程工地。丹江在这里流入汉江，工程是做在汉江上的，但这里是丹江入口处，为了方便和有特点起见，所以人们都简称这里是丹江口工程工地。（附图片）
丹江口汉江水利枢纽工程右岸围堰的大坝清基工作已经作好，现在工人们正在用水泥浇灌大坝基础。　　　　　　　　　　　　　　
　　　　　　　　本报记者　海波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