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活充满诗情画意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让生活充满诗情画意
本报记者　周永康
今年春天的一个下午，上海第一百货商店的搪瓷用品部里，突然涌进来五十多个人。他们围住柜台指指点点地看了好久，却一样东西也没有买。原来，这批只看不买的顾客，是上海久新搪瓷厂的职工。其中有喷花工人，制版工人，美术人员，还有各车间的干部，带领这个访问团的，是久新厂的党总支书记傅作荣。他们利用这天休息的时间，来看看自己厂的产品受不受人欢迎。
久新厂领导方面为什么要组织这样一次访问呢？事情的由来是这样的：这个厂去年生产了不少新花色的面盆，可是在今年年初的一次全行业评比中，他们却落在别的搪瓷厂后面，没有得到红旗。厂里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有的很着急，要求领导方面研究一下落后原因；但是也有人认为：反正现在面盆销路好，不管什么花色，都有人要。意思是：产量最重要，花色品种无所谓。怎样来统一大家对花色品种的认识呢？久新厂领导人员决定先不去发动大家讨论，而是组织一批职工到上海最大的百货商店去开开眼界，听听别人的意见。
到第一百货商店这一看，可把久新厂五十多个职工的脸都看红了。
他们先看新花样专柜，这里一共陈列着近百只新面盆，个个鲜艳夺目，可是内中没有一只是久新厂的产品。再到卖面盆的地方去找，在两百多种面盆中只找到两种久新厂的产品，同旁边几个兄弟厂的面盆比起来，显得花样呆板单调，色彩也不鲜艳。大家越看心里越不舒畅，有几个人一边看一边摇头说：“这样的面盆，自己看看也不要，怎能叫别人喜欢呢？”旁边的营业员一听他们是久新厂的职工，便对他们说：“顾客买搪瓷用品，第一看花色好不好，第二再看身骨牢不牢，第三才问价钱贵不贵。你们久新厂的面盆因为花色单调，近来很少有人买。除非别的厂的新花样卖完了，才买你们的。”久新厂的职工听了这些话真不是滋味。
第二天，党总支找这批职工开了个座谈会。大家没有二话，一致提出要在“五一”节以前让面盆花样翻个身。他们当场成立了一个新花样研究小组，由喷花工人出身的技术人员沈水东担任组长。
增加新品种的思想是明确了，可是从哪里去找花样呢？厂里当时只有一个美术人员，即使他整天不停地画，一天也画不出一个花样，好不好还很难说。工厂领导方面接着召开了一次职工大会，动员全厂职工人人动手寻找花样。这下子，整个厂沸腾起来了。厂里的俱乐部本来就不大，这些天一到休息的时候，人都挤得满满的。有的翻刚出版的画报，有的查过了期的杂志，把上面的封面、插图、画页上的图画和照片找了出来，提供给研究小组。有的工人怕厂里书报杂志不够多，还抽空跑到书店、报摊去找。
有一个叫章松灿的刻花制版工人，他的左腿从小截去，装了一个假腿，行动很不方便。有一天，他去医院看病，路上一看见有书店，就拖着沉重的假腿走进去，看有没有合适的图画。快到医院时，他在一个书亭里看到一本刚出版的“萌芽”杂志，封面上印着一幅题目叫“刚买来的新书”的木刻，非常好看，便买了一本。他看完病，迫不及待地赶回来。大家一看，果然人人赞赏。这就是久新厂这次采用的第一个新花样，也是上海搪瓷业第一次把木刻搬上面盆的新尝试。老工人王子鹏在看报时，突然想到照片既然能印在报上，能不能也把它印到面盆上去呢？而且听说西安搪瓷厂已经做过这样的面盆，他心里也跃跃欲试。可是，照相这玩艺儿，自己是一个门外汉。他便赶到一家照相馆去找他的一个弟弟商量。在他弟弟的帮助下，把照片印上面盆的试验也成功了。担任组长的沈水东为了寻找更多的山水花鸟图案，接连好多天都跑国画院。画家们也在百忙之中给久新厂画了十五幅新画。没有几天功夫，研究小组就收到了一大批新画样资料。经过精心挑选，到“五一”前夕，这个厂就试制出八十多种惹人喜爱的新面盆。花样从过去只有水彩画、国画两种，增加到木刻、摄影、浮雕、版画等十二种。
前不久，久新厂为了听取兄弟厂和商业部门的意见，进一步扩大花色，在厂里举办了一个新花样展览会。走进这个展览会，只见彩色缤纷，万紫千红，好像走进了一座百花齐放的大花园。印着“刚买来的新书”木刻的面盆令人爱不释手。面盆周围是一层由深入浅的粉蓝色，中间一个身上围着蓝裙子的农村姑娘，身边放着两只竹篮子，一边拿着扁担，一边正在聚精会神地读一本刚买来的新书。画面和色彩优美悦目。许多山水风景画、流线型列车、新型轮船等图案，式样也很新颖。展览会的一角，还放着一只香水面盆，热水冷下去，就会散发出一阵阵茉莉花香味。展览会结束后不久，他们再接再厉，在6月下旬又把我国十二月名花印上了面盆。
或许有人会说，搪瓷品增加花色品种，无非是翻翻花样而已，生产上不见得会有什么困难。话可不能这样说。前几天，我在这里看了一个刚设计出来的新花样“岳飞枪挑小梁王”。这一个花样，他们一共用了二十套底版，十多种颜色，比平时要多花一倍的时间。在人们印象中，搪瓷面盆上的线条总是粗得很；久新厂工人为了使画面逼真，把轮船、火车上的许多线条刻得几乎和钢笔划的线差不多细。要做到这一点，不但刻画工人要精工细雕，喷花工人也要喷得非常细心。花样的增多，也确实使久新厂的产量受到些影响，可是工人们说：“我们是在给消费者制造美术品，让人们的生活充满诗情画意，多花些功夫也是值得的。”功夫花多了，他们想办法从别的方面来压缩工时。最近厂里试验成功的一套喷外花的机器，效率比手工提高了一倍多。
现在，久新厂的面盆以另一种姿态在市场上出现了。我们不妨也到上海第一百货公司去看看。在这里，久新厂的新产品有时仍然不多，但这是因为他们的新花样一到这里就被顾客们看中，常常销售一空。但是在只展览不出售的新花样专柜里，久新厂的新面盆常常要占到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