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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日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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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08-10
第8版()
专栏:

丰收日记
中共江西省安义县委副书记 涂益训
早稻收刈,年年都有,独有今年不同,丰收喜讯接二连三传来,冲击着每个人的心弦,给人们无穷的喜悦和巨大的鼓舞,更使这颗明亮的珍珠——人民公社闪闪发光。恰逢这个时期,县委决定我下放到龙津人民公社当社员,参加实际劳动,体验更深,使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早稻丰收时,记了几段日记。
七月二日
天气是这样的令人难以捉摸,一时山雾重重,似乎天都要掉下,豆子大的雨点随着狂风打着人们身上铿然有声;一时又烟消云散,万里晴空。云庄生产小组正在收刈早稻。在这里有位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帅征保,光着膀子,穿条短裤头,在大雨中穿梭地来回,打禾、刈禾。在他身后有位梳着两条长辫,皮肤浅黑,眼睛豁亮的姑娘,低着头儿唰唰地在刈禾。她瞧征保一眼,头发上眉毛上都是湿漉漉的,背上汗水和雨水搅在一起往下流,活像从水里泡出来的一样。她对征保说:“你还不去换换衣裳,将来想还病债么?”我故意和她开玩笑说:“你就关心征保,连自己也不顾了?”弄得那位姑娘羞红了脸。征保冒着狂风暴雨刈禾,是在暗暗和我比干劲,看我是否坚持得住。我也暗自鼓劲,在风雨中,重活、轻活我都干过,别小看我这个干部。两人各不松劲地坚持在大雨中刈禾、打禾,一直干了四小时,谁都没有掉队。
七月四日
鹤上生产小组男女社员都在刈那个斗六丘。公社生产干事陈敬华也在这里打禾。大家巴不得将这丘田一口气刈完,看看到底能收几多谷。对这丘田的产量,大家为什么这样关心?原来在三、四天前的一个晚上,社员们正围坐在禾坪上乘凉,对这丘田早禾的产量“算了一个命”。去年这个“斗六”,栽的是南特号,刈了八箩谷,而今年栽的莲塘早,能收多少呢?大家都想试试眼色。有的估七箩,有的估八箩,最后社员杨垣沐断定了这丘田,今年最多能刈四百斤。过去垣沐估产是有两下子的,眼高眼低不会差二十斤。
禾确实好,谷穗沉甸甸,金黄的谷粒像成串珍珠似的倒挂着,在打禾桶上打下去,只听得“通沙……”一声响,桶里就铺上一层谷粒,一个转身就有半打禾桶,扒上来有两箩。扒到八箩了,田内还有一大片没打,最后一共打到九箩半谷。陈敬华笑着问垣沐:“还好吗?”“差不多”。
“嘿!差不多。你不是说比去年要少收些谷,怎么估产老手也走了把?”垣沐不再做声了,脸上红辣辣的,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七月五日
太阳最后一道霞光,撒落在大地上。我和老王到河里去洗澡,他和我谈起公社书记王修寿与“不让人”的刈禾比武的故事。
“不让人”是塘下组女社员黄冬莲,看来不过二十二、三岁,黑朴朴的脸膛,健壮的身躯,一见面就可看出是个“能将”。事实上也是这样,劳动起来总是泼泼辣辣,去年县里机关干部在西路大队刈禾时,她赛败了很多人。今年刈禾到现在还没遇上真正的对手。
有一天,王书记到塘下组去刈禾,她就盯住了王书记,看样子要和王书记比一场。旁边的人有些担心,都知道王书记作田是把好手,她怎能比得过?但也有人暗暗高兴,让她碰碰石头,吃个败仗,免得她总是称“辣”。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干就干起来了。王书记开始只是随手刈,没想到她盯在背后,眨眼就赶上来了。她叫着:“王书记,你还不快点!”“你要和我比呀!”“不!往年刈也没这样快,今年禾长得好,不快刈不行。另外,你不是说大暑后三天要我们完成双收抢插的任务吗,不快怎行?比刈得快我是不敢同你比,不过,我想和你比比干劲!”这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加了马力,只听见镰刀“唰唰唰”的响,还没看清这头禾是怎样刈脱的,那头又刈倒了。一刹时,刈倒了一大片,两人同时上岸,头都没抬,腰都没伸一下,算打个“平手”。两人互不服输,他们又展开了二场、三场比赛……。
七月六日
打禾桶响了好几天了。
白天刈了一天禾,晚上觉得腰酸背痛。奇怪,去年我参加抢收抢插十二天,早上四点钟起床,刈、打、晒、挑、栽,干到晚上十一点钟,尚不觉累。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公社化后第一个年头,早禾生长与去年大不相同了。我在中洲、柏树所刈的早禾,金黄的稻稿,一行挨一行,一株靠一株,秆粗、兜大、穗长。去年我也在这里收刈过,是收刈多兜化,刈二十多兜才有一把,今年七、八兜就有一把。我用的那把湖南镰刀,无法奈何这些兜大、秆粗的早禾。挑谷的感觉也不同了,今年谷压在肩上像挑一担石子,腰都直不起来,挑到晒谷坪上一称是一百七十到一百八十斤。非怪有些社员向我提出:“今年早禾特别好,刈不动,你也应与干部商量个什么办法。”是呀,是该想个办法,迅速开展高工效运动,从群众当中找出干劲和巧劲,不这样真会拖长季节。
累,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所有参加收刈的人都觉得累。但丰收使我不禁发出微笑。丰收是人民公社无比的优越性带来的。从短裤头中,摸出一根已被汗浸透了的烟来抽,觉得有一番说不出的美味。
七月八日
柏树大队第五小队有个五十挂零、作田算把好手的社员熊沐金,接受新事物,脑子总不能很快转过来,可是丰收的事实摆在面前,他的思想也完全变了。我跟沐金共一个禾桶打禾,他有趣地对我说:“你在这里时间也不算短,从办互助组起,你和我们一起,春耘秋收,一直过了五个年头。哪块田,哪只坂,逐年产量你心中有本册。我呢?从只有桌子高就作田起,在解放十年中,收成一年好一年,可没碰过像今年这样大面积早禾丰收年成,今年算捉到一条大鲤鱼呀!”说到这里,他托着沉甸甸的谷穗,成串的金黄色的珍珠般的谷粒给我看,“这该有多重呢?”我问今年早禾能不能增产?他满有把握地说:“不要慌,交账有我。”晚上,他拉我到他家吃晚饭,特地为我准备了田螺肉,夏季的田螺滋味鲜美,在禾坪上借着月光吃晚饭,觉得别有风味。我们边吃边扯,天南地北扯了一大堆,但主题还是谈丰收。这一晚真使我分享了不少丰收的乐趣。
七月十日
昨晚天热,躺在床上老是睡不着,鸡叫头遍,我就爬起来,悄悄地走出柏树新村观赏夜景。月色早下山了,星星布满天空,一切景物隐约可见。我想今天我是最早起床的人。这时忽听对面南边大坂传来吆喝牛声,我抬头向那边望去,只见两个黑影在蠕动,走近一看,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原来是河下小队老社员傅登淮和张老四在犁田。我问他们怎么这样早,他们还故意跟我打趣:“上了年纪的人,瞌睡少,晚上睡不着,赖在床上翻来复去要磨破汗衫和簟子。”我也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和老妈子生气,早点起床,换换新鲜空气?”
傅登淮全家有十口人,老两口子,四个崽,两个女,一个媳妇,一个孙子,除他自己和大儿子、媳妇是劳动力外,其它都是老的老,小的小,只能吃,不能做。登淮老汉可是个勤快人,但负担太大,公社化前,一年忙到头,到年终还是落个缺粮户,解放前的日子更不用提。公社化后,他家经济状况来了个“扭转乾坤”,除吃饭外,每月还能领十元、八元零用钱。日子越过越红,干劲怎能会不越来越足呢?
七月十一日
繁星布满天空,半边月牙斜挂着,热气逐渐从地面消失,微微的南风迎脸吹来。劳动了一天的我,感到有些倦意。四边静悄悄地,我和凤山大队支部书记张洪俊来到河边,想洗个痛痛快快的冷水澡,我横着身子躺在浅水沙滩上,恍如睡在沙发床上一样柔软。清凉的河水从身上冲过,叫人感到非常舒适。他关心地问我:“您累吗?”我随口说:“有些累。”我接着问他:
“你累不?”显然我这句话,问得有些多余,我知道他是个永远不知疲倦的人。借着月亮和星光,照得他那漆黑粗阔的背上闪闪发光。他回答说:“我不累。”他总是这样不知疲累,好像背后有股巨大力量在支持他。他的声音像洪钟一样,笑声爽朗。他的话匣子打开了,他冲走了我的倦意:“我当干部十年,也没看到从公社成立一天起,就像玩西洋镜似地,变化多快!社员生活已开始改善,今春大队开展多种经营,春熟作物丰收,再加上办社中节约成本,降低费用,仅仅是半年,全大队二百一十七户社员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余钱,若不是有信用部,钱都无处放呢。”
我随口插上一句:“你家怎么样?”我晓得他家境不太好,六个人吃饭,全靠他一双手。”
“我家也同样变了,往年进钱不多,今年仅半年光景,也分到五十七元。”说到这里,他为了使我更加相信凤山大队的变化,继续对我说:“别以老眼光看我们穷鬼凤山吧!过去有女不愿嫁,天晴三日受旱,天雨三日成灾,疙瘩命,穷鬼底子,收入一年只能维持一年。现在我们腰包硬了,底子实了,‘穷’字从脑壳上扯下来了!如今邻近的姑娘都跑到凤山来物色对象,可是我们的青年小伙子却高谈‘条件论’了,挑了又挑,选了又选,还要试试姑娘的真情实意。”接着他算着最近结婚的青年社员有项书珍、张洪春、张代富……一连串名字,几乎叫我记不住。他说得几乎忘记是在河里洗澡。我建议他洗完澡后,将竹床搬在一块睡再详细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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