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75阅读
  • 0回复

从戏中戏说起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07-18
第8版()
专栏:

从戏中戏说起
凤子兰光同志:
看了“最后一幕”,首先应该祝贺你,“最后一幕”非常吸引观众,当然我就是被吸引的观众之一。曾经看过一些戏,看了一两场,满台的人,观众却闹不清台上发生的是什么事。一直到散场,才把个故事捉摸出来。看的时候,观众是边想、边看、边议论。有时读了剧本才去看戏,因此还不至于弄不清线索。不过,我们也不可能有戏必读,一般观众的苦恼我们也身受过。也因此我就想:“这是什么问题呢?”万事开头难,写戏恐怕也是难在第一幕。看了“最后一幕”之后,脑子里不禁又翻腾起这个老问题。
一开幕,富有戏剧性动作的那一声枪响,立即把全场观众“镇压”下来。只一秒钟,那正聊着天的,吃着糖的,打盹的,刚跨出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份文件瞧着的……上千的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聚光灯照着的角儿身上,那梳着两条小辫穿着破烂农民服装的“母亲”,哭喊着:“我的儿子”,怒骂着伪军,当她揪着伪军要拼命的时候,两人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这位农民老太太颤抖地哭喊着:“兴旺他爹……”这一场戏进行过程中,台上其他的角色好像没事人似的都各干各的。等装死躺在地下的儿子爬起来之后,观众这才恍然大悟地议论开了:“这是排戏呀!”“这是后台”!……观众很快的被带进了规定情景,这么自然的被带进规定情景,不得不归功于作者对于戏中戏这一细节安排手法之高。这一细节用在戏的开头是非常巧妙,有力;而且这一节戏中戏,就其情节来看,为全剧的矛盾,地下党领导的演剧队和国民党宣传机关的矛盾斗争,贯串全剧的中心事件作了伏笔,并且又体现了演剧队的艺术创造的方向。经过这一场排戏,几个主要角色及其关系非常清楚的介绍出来了。我又想,这一细节安排决不是随手拈来的,你是剧作家,你懂得编剧,你熟悉、了解观众,你会感到有这个责任,减除观众的苦恼,你决不会让观众看了半场戏还摸不着头脑,也许这个答案只对了一半,我还得再想下去……
戏在进行中,隔坐一位熟悉演剧二队的同志问我:“应放写的谁呀?”是呀,写的谁呢?演剧二队胜利地从北平撤退这事,解放前喜讯般传播在国民党统治区。二队的同志我倒是解放以后才认识的,那可真是闻名已久了。要具体看出谁是谁可就难了,应放有甲的影子,也有乙的影子,“最后一幕”中以应放为首的全演剧队的同志们的形象是二队的,也是其他队的;是演剧队的,也是国民党统治区其他进步职业剧团里的同志们的形象。当然作者下笔时会有人物的影子,而且不只一个;但是这些影子出现在作者笔下时必然经过一个化合提炼的过程,所以应放像许多我们所熟知的友人,却并不那么具体的像二队某一个同志,其理应在此。不止应放,大姐、老马、苏力、白灵、蒋暇……等等人物莫不如此。就说反面人物吧,世仁、胡主任之流,曾在国民党统治区戏剧队伍里干过一个时期的,谁也会感到“似曾相识”吧!
你这个戏虽然是以二队撤退为事件中心,显然是要通过这一中心事件反映党领导的文化斗争,反映文化战线上用话剧这一艺术形式宣传抗日救国同卖国的国民党反动派进行斗争的这一历史事实。为了纪念话剧运动五十年,你写这个戏,一则为了纪念已逝的苦难的年月,而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一群知识青年的斗争行动,可以给生活在美好幸福的生活中的今天的青年们一些启发和教育。你的意图通过观众的反映来看,可说是相当完满而成功的达到了。观众的反映不只是开头那一场戏中戏,这里我就不再举例了。一个剧本的成功并不因为它有什么样的主题,观众是来看戏的,问题也就在这个“戏”字!可是戏从那儿来呢?想到这儿,忽然来了“灵感”,前边那个问题还没答完的,现在也许可以交卷了吧!我想你所以能创造出应放等等人物形象,就在于你有生活!你在演剧队生活了那么些年,你就是“在战线的一角艰苦地战斗过,并且顽强地战斗了十年”的这样一批青年战士中的一个。你有写作经验,可是如果没有那十年的生活,你不可能创造出应放等这些人物来,你不可能编这样一出戏。在戏剧团体生活过的是比一般人更懂得“戏”,所以你在戏一开幕就设计出这样一场戏中戏,一声枪响就立即把观众带进到规定情景中去。看来技巧也是根植在生活的基础上面的,离开生活,也许可以玩玩技巧,但是脱离生活的技巧是虚假的,虚假的技巧不是艺术,那样的艺术,人们不会信服,不会感动。
就戏论戏,我也还有些不满足,你是不是过于拘限于二队撤退这一历史真实,过于迁就了这一历史细节,因此观众们很难从这个戏看出党领导的演剧队在抗日战争及日本投降后所起的战斗作用和政治影响。就说撤退这一事实吧,在当时情况下在策略上“撤退”就是胜利,这个胜利对今天青年观众来说恐怕不好理解,因此就要求通过这个队的这一斗争,较深较广地反映出当时的总的政治气候——我解放战争的胜利和国民党的腐朽灭亡的趋势,二幕二场老徐上场带上来党的指示,匆匆几分钟的戏,近似交代,也像过场,观众印象不可能深刻。两学生的戏和玛瑞的戏演出时似有所删改,对于国民党的不得人心,民不聊生和人民等待解放的心情笔力似感不足。
扯的太远了,我应该向你汇报我看戏的印象。
青年艺术剧院演出你的“最后一幕”几乎全是青年演员,青年人有股热劲,虽然他们(和她们)没有那一段生活,演来还都可信。老演员王斑等演最次要的角色,如炊事员老李,是为戏生色的。演员中王培的向世仁最为成功,创造反面人物而不故意从外形着手,这一步就走对了头。应放是一个有原则、敢于斗争、和富有斗争经验,能灵活应付任何情况的地下党员,如果不深入体验人物,就很可能流于油滑,这个角色应该找一个较有斗争生活的演员来演的,并不是因为他是主角,而是这个人物没有一点生活经历是不容易创造的。蒋暇和大姊两角色比较真实。导演是成功的,戏扣的紧,气氛制造的恰到好处,有艺术组织魄力。舞台设计也不错,能突出表现戏。如第一幕的景,通向舞台的门有一个走廊,比化装间高几个台阶,那个区域的戏也比较多,这个设计符合了戏的要求,也为戏增强了表现力量。
有些属于表演技术问题,如演员的读词不太理想,有些演员语气不很准确,有的尾音送不到观众耳里,这固然需要技术锻炼,恐怕同时也要更好的体会台词的涵义。语义对了,语气也就错不了多少。他们都较年青,这方面问题可能多一些,唯其年青,改起来既快又容易。为此,愿意在此顺提一笔。
听说你将要下去生活,我们等待读你的新作!
握手!
凤子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