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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放出的花朵——看陇东道情剧“枫洛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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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09-10
第8版()
专栏:

新放出的花朵
——看陇东道情剧“枫洛池”
梅兰芳
我前年到兰州去演出,曾经听说甘肃省老区、山区环县、庆阳一带有一种皮影戏,唱的是陇东道情,有丰富的曲调,悠久的历史。最近我看了由皮影搬上舞台的陇东道情剧团在京演出的“枫洛池”,觉得很好,愿意谈一谈。
皮影戏和戏曲有着密切关系,由来已久了,它们有很多的共同剧目。过去北京也很流行,那时叫做“影戏”,是由京东滦州来的,也称为“滦州影”。“影戏”里多数是采用春秋列国、五代残唐、西游记等等故事,能够整日半夜地表演连台本戏。它的砌末特别发达,楼台殿阁,山石树木,都在影戏的窗纸上出现,并且擅长灯彩、火彩戏。例如全本“混元盒”里妖怪摆阵,用若干盏灯演出许多的浓淡不同的妖魔幻影,都有熟练的技巧。京戏里有八本“混元盒”,我年轻时曾演过,这出戏就是采取了清朝宫里的昆腔连台本戏“阐教除邪”和影戏“混元盒”改编而成的。当然,影戏吸取戏曲的东西也不少,在交流经验方面,彼此都可以根据本身的特点来进行创造。
陇东道情过去用在皮影戏中,形成了“陇东道情皮影戏”,现在搬上了舞台,就成为陇东道情剧种了。在这样的发展过程中,演员会很自然地保留着皮影戏的若干动作。例如,用手指出的姿势,手脚岔开的行礼,身段的侧像比正像多,都还是皮影戏的痕迹。这些正是陇东道情剧种的独有风格,当然应该保留下来,但现在已经从皮影发展到由真人来表演了,我们就要有新的创造,如果还是一步一趋地过多的摹拟皮影,就没有这种必要了。同时我还希望皮影戏仍然继续进展,不要因为有了活人大戏而被抛弃,这才合乎“百花齐放”的精神。
“枫洛池”的剧情,只是采用了昆曲“渔家乐传奇”里邬飞霞、马瑶草、简人同、梁冀等几个人名,除了邬飞霞刺死梁冀以外,内容和传奇完全不一样。故事的层次清楚,有戏剧性,特别是“辨草”一场尤为精彩。“辨草”这场戏的情节非常复杂:后汉外戚梁冀,骄奢淫佚,虐害善良。他听说司农马荣的女儿马瑶草貌美,要马荣把女儿献出,马荣贪图富贵,表示应允,暗中却迫令渔家女邬飞霞代替己女献给梁冀。马瑶草和邬飞霞先后逃走,邬飞霞行侠仗义,顶替了马女投入梁府,马女不敢连累别人跟踪而至,梁府来了两个马瑶草,所以梁冀要辨出二草的真假。
我喜欢“枫洛池”的戏剧性很强,类如,马荣认假为真之后,真瑶草忽然出现;梁冀不信丫环是真,叫她背诵年龄籍贯。这些地方安排得相当紧凑,观众看了,都不免替真假两草担忧,可以说是戏里的高潮。当然,如果经过再度加工,把突如其来的情节交代得更清楚些,更合理些,这个戏就更完整了。
苏琴兰的马瑶草,嗓子好,唱法好,高音不费力,低音会找“落劲”;“侠代”一场,马瑶草逃到素不相识的书生简人同家里,简人同问明了她不幸的遭遇,留她躲避一晚,两人秉烛夜坐,他们各有拿起衣服替对方遮寒的身段,做得细致而富有感情。这里马瑶草有“观君子秉烛端坐令人敬……”和“我这里睡朦胧惊魂不定……”两段唱工,能够充分表达她对简人同由敬而爱的感激心情。
杨连珠和王素绵前后分饰邬飞霞。前面逃出渔家的场子里,杨连珠紧紧地掌握了邬飞霞愤慨惊慌的心境。后面“辨草”的场子里,王素绵把邬飞霞变幻多端的种种智谋又生动又细密地表演出来,一个渔家少女当着一个老奸巨猾的太师面前,指挥如意地玩弄诸般手段,造成了台上一层追一层的紧张气氛。这三位青年女演员唱演都好,她们的前途是大有希望的。
景乐民扮梁冀,表演老练,身上没有僵劲;动作不多,都能恰到好处。“辨草”一场,马荣、邬飞霞、马瑶草三人都有大段唱工,他长时间的高高坐在正场椅上,有时候变换一下坐的姿式,配合着简单动作,不僵不火,适合梁冀的身份,并且脸上有戏,看出他是一位很有修养的老演员。
最后一场“刺梁”,我有一点小小的意见:邬飞霞在行刺之前,来回走动,大概是说明她心慌意乱,但她的动作好像缺乏节奏性;床前悬挂着的那把宝剑,一度落在梁冀之手,而且一再向邬飞霞刺去,这在表演上是一个问题。舞台上的刺杀,如果双方势均力敌,可以用互相夺剑夺刀的方法,相反地,以弱对强,就不能那样做。昆剧的“刺梁”是一针刺死梁冀,并没有宝剑。宝剑如果到了梁冀手中,他可以按剑不动,呼唤护卫来捉拿刺客。观众有了这样设想,就会减低戏剧的效果。
陇东道情剧团成立不到两年,已经有了今天这样的成绩,为我们戏曲界增添了新生力量,这是在百花齐放中新放出的一朵花,它的前途必然是一天比一天蓬勃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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