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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工艺美术的青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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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09-19
第10版()
专栏:辉煌的十年

中国工艺美术的青春
新华社记者 林耀
1956年9月,一位中国绣花姑娘在英国伦敦举行的第四届国际手工艺品展览会上表演刺绣。每天表演开始以前,人群早把表演台密密层层地包围起来。中国姑娘穿一次针,劈一根线,都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当一幅“双猫扑蝶”的挂屏绣出来以后,人们惊呼着:“多逼真呀,几乎可以听见猫在叫唤!”“看,猫身上的毛好像在飘动,我多么想抚摸一下啊!”当时伦敦的报章、杂志、电视节目也都争先介绍中国的手工艺品和艺人的精采表演。中国的工艺美术把整个伦敦轰动了!
这是三年以前发生的事情。其实岂只是在伦敦,又岂只是这一次,近十年来我国手工艺品通过展览和贸易,到过全世界八十多个国家,不知听到多少像“神话”、“诗意”、“仙人的手”、“令人着迷”等等这样赞美的词句。解放后获得了新的生命力的中国手工艺品,十年来已经放出了比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更为绚丽的光辉。
工艺园中百花争艳
最近,为迎接建国十周年而汇集到北京的一万多件工艺美术品,展现出一幅工艺园中百花争艳的美妙图景。这里有精巧细腻的象牙雕刻,玲珑剔透的玉石雕刻,色泽华丽的漆器,雍容华贵的刺绣和富丽堂皇的景泰蓝;还有泥塑、面塑、石刻、木雕、铁花、竹编、剪纸、刻纸等各种绝妙的手工艺品。这些产品都是近几年来各地艺人创造的精品,艺术造诣之深,手工技艺之精,完全可以称得上“巧夺天工”。
请看那座题名为“人民公社好”的象牙浮雕。它的面积虽然不过一千多平方厘米,却逼真地描绘出了一幅振奋人心的农村大跃进的美丽图景。看!远处山脚下的小高炉冒着浓烟,拖拉机在田野里奔驰,电线铁塔耸立在半山上,水库的闸门打开了,奔腾的河水正顺流而下,灌溉着那肥沃的田野。老人们在敬老院里饮茶谈天,活泼的儿童在幼儿园里爬着滑梯;百货公司和公共食堂正在忙碌地接待客人。还有更多的人,敲着锣鼓从四面八方向人民剧场汇集,去参加庆祝丰收的大会。整个画面层次分明,远近清晰。没有热爱人民公社的心情,没有高超的艺术,是很难创作出这样的作品来的。
这里不仅有像“人民公社好”这样反映现实生活的牙雕,也有许多几十年来甚至几百年来没有生产过的传统手工艺品。那两幅长七尺高五尺的“八骏马”钻花大挂屏,就是二百多年来没有生产过的品种。在两块亮油油的黑漆屏面上,镶着金光闪闪的八匹骏马。熟悉画家徐悲鸿的作品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仿照徐悲鸿的画稿制成的。两幅挂屏一幅示“动”,一幅示“静”。示“动”的那幅,垂柳袅袅,树下四匹骏马,一头仰天长啸,一头低头吃草,一头回首瞻望,一头向前飞奔。真个是生气勃勃,神采奕奕。这些马和树都是艺人们拿小锤在铜片上一锤一锤地钻造出来的。据老艺人说,这对挂屏造型的完美,神态的逼真,已经远远超过了历史上的水平。
十年来,我国手工艺人不仅创作了许多精致华贵的手工艺欣赏品,也生产了很多经济美观,适用于人民生活的手工艺品。这里有人们日常生活常用的头巾、枕套、窗帘、台布、台灯、金银首饰、美术陶瓷;有丰富文化生活所需要的戏衣、舞衣、乐器、道具以及节日用的宫灯、焰火、礼花等等。在我国工艺美术品的总产值中,这些为人们生活服务的产品的产值现在已经占到了60%以上。手工艺品给我国人民的生活增添了颜色,也成为许多雄伟的建筑工程和工业产品的优美点缀。在雄伟的武汉长江大桥的两旁安装着的两排雕花栏板,上面雕刻着几十种民间窗花和剪纸的图案。它们都是手工艺人的杰作。北京展览馆上光芒四射的镏金塔是天津银饰艺人魏思聪等的精心作品。“东风牌”小汽车和“红旗牌”检阅车的仪表盘,是用福州漆器中最美的“赤宝砂”装饰起来的。这一切都告诉我们,我国优美的手工艺品已经不再是宫廷贵族或少数统治阶级玩赏的工具,它已经走进了祖国社会主义建设的行列,直接为国家建设、为人民生活服务了。
光辉的历史,悲惨的遭遇
中国手工艺品曾经有过悠久的、光辉的历史。远在新石器时期,我国玉石和彩陶工艺就已经有了精致的产品,殷周时代的青铜器,战国的漆器,汉代的玉器、丝织品,唐代的唐三彩,宋朝的刺绣、缂丝,明清的瓷器和景泰蓝,都是闻名国内外的工艺品。唐代的刺绣古雅大方,具有高度的艺术水平,著名诗人杜甫曾在“丽人行”中用“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的诗句,描绘过当时贵族妇女的华丽的衣饰。我国手工艺人怀着美好的理想世世辈辈辛勤地劳动着,可是他们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历代的统治阶级都把手工艺人作为自己荒淫奢侈生活的工具,无穷尽地吮吸着他们的血汗。元、明、清三代的封建王朝都在南京设置织造(云锦)衙门,驱使艺人们以极低廉的代价为他们织制云锦,制作蟒袍服饰。许多艺人呕尽了心血,熬白了鬓发,最后在贫病中悄悄地死去。在这样的时代,祖国这支艺术之花不可能绚烂长开,即使一时兴盛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到了国民党反动统治时期,连年的战争,官僚的勒索,商人的盘剥,加上帝国主义的疯狂掠夺,这门艺术更加枯萎雕零了。工艺美术最集中的北京市,历史上最兴盛时期,从事工艺美术生产的约有二万七千多人,到北京解放前夕只剩下一千六百多人。著名的四川蜀锦,最盛时有三万人,到解放前夕剩下的手工艺人已不足十分之一。许多手工艺品产量以惊人的比例下降。景德镇瓷器在最兴盛的1923年产量达八十多万担,1939年年产只有四万多担,解放前夕连四万担都不到。许多行业中断了,像北京的烧瓷、雕漆,芜湖的铁花,成都的银丝镶嵌,湖南浏阳的菊花石和被誉为“天南贡品”的椰雕,都中断生产了十多年以至几十年。
伴随着行业的衰落和停产而来的是艺人们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南京云锦艺人形容自己凄凉的生活说,
“织的是花素锦缎,穿的是破衣烂衫。”许多艺人为生活所迫,恋恋不舍地丢开了自己心爱的技艺去当苦工、小贩,拉人力车,有些技艺精湛的石刻艺人,只能背上几块石头,天涯海角到处流浪。即使在旧社会出了名的艺人,命运也是同样的悲惨。著名湘绣艺人廖家惠兄妹俩手艺高超,曾经绣出了许多出色的作品,在国内外都赢得了盛名。可是他们得到的却是饥寒、贫困的生活,屈辱的境遇,哥哥终于在贫病交迫下死去。廖家惠也丢下绣花针,回到乡间整整住了九年。
枯木逢春,欣欣向荣
春雷一声惊醒了大地,共产党来了,工艺美术事业五千年的不幸遭遇从此结束。像枯木逢春一样,它重新发出了新芽,长出了枝叶,如今已经是蓬蓬勃勃绿树成荫了。
现在,你如果走到中国的北京、上海、苏州、杭州这些手工艺生产比较发达的城市,你就可以看到在那成百上千座近代化的工厂旁边,一座座手工艺工厂和手工艺合作社已经建立起来,它们有宽敞、明亮的厂房,有充足的原料,还有专门为它们推销产品的特种手工艺品门市部。过去那种父子几人或师徒几人侷促在一个阴湿的小屋内整天为生活忙碌的情景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看看北京玉器厂吧!它的四层大楼总面积达八千平方米,灰白色的墙壁上嵌着高大的玻璃窗,给人以明亮清新的感觉。这座大楼是根据玉器雕刻的特点、为保护艺人们的眼力和身体健康专门设计建筑的。大楼内按工序和产品品种分成四个车间,还有艺人休息室、展览室、接待室,一切都十分井然有序。这个工厂包括了北京市玉器行业的全部手工艺人,目前已发展到一千四百多人,比解放初期增加了十倍多。今年他们计划要生产价值达六百五十五万元的商品,供给国内外市场。这个数字比1950年增加了四百二十一倍。
不仅北京玉器厂如此,这十年来,全国的手工艺行业那一个不是像长了翅膀的骏马,向前飞奔。湖南湘绣生产的从业人员今年已经达到四万三千多人,比历史上最繁荣的1933年增加三倍多,比解放初期增加四十多倍,生产总值更增加六百倍以上。1958年的福州漆器生产从业人员比解放初期增加十一倍,产值增加六十二倍。曾经一度下跌到年产四万担的景德镇瓷器,早在1955年就恢复到历史上最高的生产水平。各地过去中断了的行业现在已经全部恢复了生产。芜湖的铁花,海南岛的椰雕,山东的内画壶,贵州的玉屏箫,新疆和阗的地毯,都在解放后重新放出了光芒。许多新兴的工艺美术行业也发展起来了,如广东潮州的麦秆剪贴,上海的尼龙编结,武汉的邮票贴画都很精巧美观。它们的出现大大丰富了我国工艺美术的宝库。
饱经沧桑的老艺人,受到了党和政府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们从来没有一个时期这样受人尊敬,也从来没有一个时期生活得像今天这样心情舒畅。曾在清朝皇宫里当过“御工”的老艺人林鸿增,解放前被生活折磨得双目失明,穷困、病魔几乎把这个老人推向死亡的边缘。解放后党和政府替他医好了双眼,使他重见了光明,又把他安排在福建脱胎漆器实验工厂当顾问,每月领取固定工资,老人感动得涕泪交流,说共产党是他的再生父母。那位丢下绣花针在乡下住了九年的刺绣老艺人廖家惠,在长沙解放后不久就被政府邀请回来恢复了旧艺。她还当上了湖南省和长沙市的政协委员,又被选为全国妇女代表大会和全国工艺美术艺人代表会议的代表,不久前才因病逝世。这位老艺人生前回忆她的一生经历说:“解放后的这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年月。”祖传五代的“泥人张”,现在全家有四人参加泥塑工作,老艺人张景祜早就担任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研究员,还是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的委员,他的弟弟张景禧是河北省政协委员,他的侄儿张铭又是天津市政协委员,老艺人乐呵呵地说:“我们一家三个‘状元’,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旧社会贫困潦倒,新社会做“状元”。老艺人是过来人,他们怎么能不感激共产党,感激新社会?党给了手工业行业新的生命,也使那些爱好这门艺术的老艺人燃烧起无限的创作热情。他们和美术工作者结合在一起,努力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平。许多新的技艺被他们刻苦钻研创造出来;许多内容深刻的作品在他们的手下诞生。
江苏刺绣艺人解放后创造了散套针和乱针双面绣的针法,用这种针法绣出的人物鸟兽,丝线服贴平薄、色彩调和,浓淡分明,细腻逼真。前面介绍的那位绣花姑娘就是苏绣艺人顾文霞,她用这种针法绣出了唯妙唯肖的“双猫扑蝶”,结果轰动了整个伦敦。北京牙雕艺人经过刻苦钻研,把过去的浅浮雕、深浮雕、立体浮雕、立体圆雕等四种技巧结合起来形成一种新的雕刻技艺。牙雕艺人杨士俊等最近用这种雕刻技艺创作了一个以歌颂祖国繁荣富强为主题的大型牙雕“百花篮”,花篮上雕刻着二十种奇草名花,各有姿态,枝枝不同,真是达到了栩栩如生的境地。
“自己做好了还不算,要把技艺留给下一代”,这是老艺人们共同的心愿。旧社会所谓“养儿防老,留艺保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陈腐谚语已经在他们的脑海中消逝了。许多老艺人公开了自己的绝技,培养了大批艺徒。北京市从1955年以来已经培养了一万多名艺徒。北京象牙厂二十一岁的徒工王志欣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学会了牙雕中最困难的“开凿”技术,他开凿的人物脸型不论仕女、老头、小孩和各种佛像都非常逼真传神,达到了较高的艺术水平,他的师傅谈起这位得意门生来就眉飞色舞,万分兴奋。浙江省二十五岁的青年木雕艺人陈程鹏在解放以来,已经创作出了“采茶扑蝶”、“秦香莲”、“并肩前进”等百余件大小作品,他创作的“儿童吹海螺”,受到工艺美术界的广泛赞誉,并参加了出国展览。成千上万个王志欣、陈程鹏这样的青年艺人正在成长起来,他们在党的教育和老艺人的爱抚下,正在为继承和发扬祖国的工艺美术事业而大踏步前进!
让我们祝贺祖国古老的工艺美术之花,在社会主义的新时代开放得更加灿烂,更加美丽!(附图片)
老艺人董茂林正在雕刻一个古雅美观的“花蕾瓶”
新华社记者 喻惠如等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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