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7阅读
  • 0回复

“墙头马上”别开生面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09-27
第12版()
专栏:

“墙头马上”别开生面
简慧
曾经有人问一位作家:“你为什么总是把作品中的男女主人公写到月下花前为止?”这位作家回答说:“再写下去无非是些世俗生活——生儿育女,吵嘴呕气。”
而最近来北京演出的昆曲“墙头马上”却出人意外的并没有把裴少俊、李倩君的描写停留在墙头马上。墙头马上只是一个楔子,更多的还是写他们久后日常生活中那种深挚的夫妇之情。这个爱情戏的确有些打破常规,而且破得很好。
这个戏的故事很常见,并且那些情节几乎都是大家熟悉的,比如:一见倾心、诗词答对、私订终身、深夜出奔、翁姑不认、流落庵堂、得中状元、阖家团圆。我这么一说,很容易被人误会这是一个流于俗套的悲欢离合的才子佳人戏。但可贵的就是它虽然有那类情节,却偏偏不是那样的戏。
就拿李倩君来说:她是个从不忸怩作态的千金,她在墙头上看见一个少年,少年送给她一首诗,她毫不掩饰的接受了,并约他到她家里去。少年在花园被她的乳娘看见了,乳娘骂少年狂生,又骂丫环从中牵引,就在这个时候,李倩君直认不讳的对乳娘说:“他不是仙郎迷路入天台,是我墙头掷果自招来。”
言慧珠恰到好处的表现了这位千金的率真。莺莺赖简、五娘犹豫,这都是很好的性格描写,但如果把赖简、犹豫的情节放在李倩君身上,就不真实了。言慧珠在塑造这个形象时,显然,不是单从封建时代女性的共性上去考虑的,她充分的注意了这个人物特定的性格。
我们在小说中、戏剧中看到过不少像张珙、罗密欧那类的形象,而裴少俊这个人物却不常见;他私订终身的时候很勇敢,但是把妻子带回家来好几年却始终不敢告诉父亲。要说他不够至诚,是不公平的。他为了要亲自照护妻子产后的生活,情愿不要功名,不去赴试,拿了父亲给的赶考费三百两银子,从前门出去,打后门进来,等到妻子满月,才又由后门出去,从前门进来,跪见父亲,扯了个谎,说自己名落孙山。这个从小就被众人誉为神童、满腹经纶的裴才子为了他的李倩君,甘愿承认自己胸中无墨、不求上进,而挨了父亲的斥责和殴打,难道这还不够至诚吗?
但是也正因为他一向是他父亲的好儿子,是他父亲引为骄傲的人,而不是像贾宝玉那样从小就有了叛逆的性格,所以在交代这件非明媒正娶的婚姻问题上,他很迟疑。他幻想有一天能够把这件事和平的公开,当这种幻想总不能实现时,他就因循了。
作者对这个人物是有些批判的,譬如当他的父亲发现了这件秘密后,大发雷霆,马上逼着儿子写休书,裴少俊到底执拗不过父亲,写了休书。虽然写完后他忿忿地把休书扔给了父亲。在“元曲选”里,白仁甫甚至让裴少俊写了休书后背着父亲骑马送了“被休”的妻子一程。这些补笔,当然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他写休书确实是出于被迫;但是休书毕竟是写了。比起李倩君来,他实在缺少大丈夫气概。所以:“好一个多才的状元公,写得一手好休书啊!”
俞振飞维妙维肖的塑造了这样一个有些懦弱的至诚君子。这是一个非常难演的角色,强调了这面,他可能像张珙;强调了那面,他又可能像“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难得艺术家如此准确的掌握了这个性格、掌握了这个戏的喜剧性。
华传浩是昆曲的名丑,在这个戏里,他扮演了一个非常诙谐的院公。他一方面帮助裴、李成亲,一方面又责怪他们荒唐;而且往往从埋怨声中流露出他对这对年轻人的爱护。当裴行俭在后花园中对陌生的孩子和少妇产生怀疑时,他像一只老母鸡似的张开翅膀极力掩护这些雏儿,把倩君和端端、重阳说成是和裴家半点关系也没有的邻居;但当李倩君挺身把秘密揭破后,他又极力在老尚书面前把这件婚姻说得简直是天赐良缘。华传浩在这个戏里刻划了一个非常可爱的老院公,他和裴尚书在剧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这个剧本的改编也相当成功,原著中,裴少俊这个形象,是比较逊色的。原著第一折是裴、李在墙头马上邂逅;第二折幽会;第三折就是七年后,裴尚书发现秘密的儿媳。全剧根本没有正面的表现裴少俊、李倩君婚后的恩爱,所以当他写了休书后,这个形象在原著中非常不可爱。改编本只加了一段:“从前门出去,由后门进来;再由后门出去,打前门进来。”就把这个人物精神面貌改变了,因此,观众并不因为他写了休书而认为他薄幸。可以说,改编者给予了裴少俊这个形象必要的、出色的补充。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