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降落的红星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名城赋

永不降落的红星
雷加
延安的摄影师，站在清凉山下的河滩上，为了留下一张纪念照片，他愿为每个游客服务。
在这张纪念照片的右上方，是嘉陵山的那座宝塔，横在中间的，是长虹一般的延河大桥。宝塔，它象征着革命的灯塔，在人民心中巍然不动，屹立在云海之中。说起这座圆拱大桥，却又是延安人心坎上的新建工程。如果再审视一下，照片的左下角，你会看见的，那里有胡宗南匪帮修的一个小桥。这桥实在小，小得像大桥上掉下来的一块砖头，很是微不足道的。这不过提醒一下：反动派的进攻，怎能禁得起解放大军的反击，它早已被迅速彻底地粉碎了。
这是一个最好的角度。凡是来到延安的人，第一先登宝塔，俯瞰全城；第二踏上大桥，看那延河的流水。现在呢，这张照片正好留下了宝塔和大桥：宝塔上刻着全城的印象，延河流水又流不尽美好的回忆。
严格讲起来，来到延安的人不是先登宝塔，倒是先望见了这座宝塔，抗战时期由大后方奔赴延安的爱国青年，或是由前线归来的抗日将士，他们昼夜跋涉，带着急于投入母亲怀抱的心情，第一眼望见的就是这座宝塔。你不以为上面有颗红星吗？那是一颗嵌入心中的永不降落的红星。这颗红星，不管你今后走到哪里，它都会像母亲明亮的眼睛那样望着你。
1938年日本飞机的轰炸，或是1947年胡宗南匪军的烧杀，这都无损于延安的青春。因为每个到过延安的人，都把全部的青春奉献给它了，而这青春的回忆就像永不败落的鲜花一样地装饰着这座古城。
你要寻找住过的第一个窑洞吗？翻开学习笔记时，你又想起了第一个露天课堂吗？你要追忆的是叙谈理想的河边小径，还是宣读入党誓词的那个会场？还有，你永远不该忘记那个歌声飘扬的晚会，或是你用镢头开荒的那个山头吧？……这无数的回忆，总能得到印证。因此，延安永远会是原来的样子。
延安革命博物馆，总面积约占全城十分之一，它有一个似乎走不到头的展览厅。我知道你从前在延安的时候，不曾见过它，这有什么关系？我敢说你对它并不陌生。你，如果不是随同毛主席长征来的，便是渭华暴动的参加者。抢渡天险腊子口的英雄和劳山战役的战斗员，都应该听过毛主席的整风报告。那个制造榆木炮的人，也许在大生产中又成了劳动模范。再不然你就是一个印刷厂工人，一个民运干部，一个文化教员，或者是一个医务工作者……博物馆记载着革命历史中的每个风暴，每个脚印。
延安革命博物馆是一部党史，一个革命传统教育的学校，又是一座革命武器的宝库。
每个在延安生活过、工作过的人，都会深情地问：杨家岭、王家坪和枣园，如今怎样了？
杨家岭大礼堂的周围，被五省造林青年装饰得像花园一样。一条护坡水沟正在砌修，它要冲掉胡宗南的脚印，鼓掌欢迎和平的客人。
到了枣园，你会遇见当年的老乡长杨成富。他虽然不能阻止匪军的破坏；但他依据自己的记忆，在这里恢复了原来的安宁秩序，就像毛主席仍然住在这里似的。讲述毛主席的生活故事，不会有比他再亲切的了。年节时和毛主席一起聚餐，这是他们全村最大的喜事。那一年毛主席劝他们锄草抗旱的话，仿佛是昨天刚刚谈过似的。我想所以如此亲切，这是因为每一个回忆，都藏在他的朴实的感情深处呀！
王家坪的两孔石窑，曾被胡匪的飞机追逐过；可并未受伤，这是毛主席在延安最后住过的地方。过了王家坪，就是新建的四八烈士陵园。它在从前女大的门前，隔着延河就可望见这座庄严肃穆的巨石建筑。安息吧！敬爱的革命先烈们！延河，在昼夜不息地为你们唱着英雄的赞歌。
这里的一棵树，一个防空洞，都是革命博物馆的一部分。我们在这里遇见从前的儿童团员，自卫军，又都是这个博物馆身临其境的讲解员。
南关，依然像过去那样繁华。这里，过去尘土飞扬的道路铺平了，展宽了。路面上经常洒水，两排柳树又把它的绿荫倾注下来。一个民警（请注意这位街道妇女，你也许会认识她的）手持红旗，站在街心指挥着。
这两行街树，从前只是插在地上的一根根柳枝，现在茂密成荫了，并且热情地向你招手。城里却是新植的中国梧桐，街路比南关更宽，更幽静。试着在城里走一下吧！如同又回到了过去那些日子：抗大的学生、鲁艺的学生和机关干部，他们在每个星期天，肩并肩手挽手，在街上尽情地歌唱着。他们有着唱不完的歌，就像他们有着永不枯竭的热情和欢乐一样。
现在，我在街上所看到的是更年轻的延大的学生、延中的学生和一些戴白布帽的勘察队员们。他们已是这里新的居民和客人了。他们有更多的幸福和幻想，不同的就是他们用热情的歌喉，唱着建设者之歌了。
公共汽车穿城而过，银行、邮局大楼，矗立两边；但是在电影院门口，仍然摆着可口的西瓜和使人怀念的又红又大的西红柿。这里，商品新颖，种类繁多，比起大城市毫不逊色；可是你看看那些古老的铺面，还是从前那个老样子：门板像城门一样打开，顾客们依从农民的习惯，可以随心所欲地走进走出。
在延河大桥下面，一匹灰色毛驴默默地站在河边上，像你过去看见的，它在等待着一杓一杓的延水装满它的水桶。
在鼓风机旁，可以听到风箱的吚呀声。还不时看见一个穿花布衣的妇女，坐在石床上用她的手摇着纺车。这架纺车多么面熟，好像是你从前用过的。这时，你禁不住想：延安嘛！这才是纺车的故乡。
北门外新建了一座石桥，工人们正在把水泥涂在石桥的栏杆上。我也看见了延河的砌岸工程，它大半利用了城墙上的石块。也许你和我同样感到惊奇，原来这座古城不是用砖，而是用石块砌成的。现在，这些石块派了合乎实际的用场，使延河边上这条围城马路，既宽坦，又幽静。这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红柳在城头上轻轻摇曳，青草如同一床绿毯向前伸展，一对青年男女手挽着手，情谊连绵地走了过去。从前，不知有多少青年男女在分赴前线的前夕，也在这条道路上漫步过呀！清风扫过城墙，河水又流过他们的脚边。美好的黄昏盛满了爱情的杯子；可是他们献给爱情的唯一誓词，却是为了革命。
今天，延安的崭新面貌是更加动人了。五十万尾鱼苗在延安定居下来。二百亩果园围住机关，它将使这个美丽的城市，更加芳香。一个国营农场，建立在杜甫川。由解放军捐献的拖拉机站，1956年就在桥儿沟成立了。
清凉山下有一条汽车路，依我说还是步行的好。一路上定肤泉甘美的泉水可以解渴，著名的万佛洞可以游览。此外，称为幸福生活泉源的延惠渠，就在这个石砭上从你的脚下流过。
延惠渠由狄青牢到甘谷驿，全长一百华里，可以灌溉三万亩土地。延安县委刘书记说：“没有去年大跃进，就没有八自给（水泥、白灰、火药、木材等自给）；没有八自给，就没有延惠渠。最后，还得感谢解放军工兵团对老区的热情支援。”
延安专区1956年是个丰收年，跃进的1958年又比丰收年增产31％。杨专员宣布了继续跃进计划，他说：“三年之内，我们要使全专区的川地水利化。”公社化的无比优越性，给他们带来了信心和胜利。
全部川地三年水利化，或者说，去年大跃进中全部河流修成的跌差，等待着一百二十部发电机的订货。这些事实，怎能不是巨大的跃进步伐！
不久的将来，延安要用自己丰富的生活和美丽的建设，来欢迎国内外客人了。北关将是一个工业区。一直到枣园变成了风景幽美的公园，它又是有无数学校的文化区。人民广场修在延河大桥的南端，一条宽阔的街路直通凤凰山。铲平凤凰山上那些弹坑，它要全部绿化起来。
这也是不会很久的事。你的旅行将在七里铺走出旅客车站，而这条铁路穿过嘉陵山的隧洞，一直向北开到沙漠地带；另一条支线也要穿过清凉山的隧洞，向西开到宁夏境内。这个区段枢纽站就建设在原来的飞机场上。
那时，七个公路桥和三个铁路桥，把这个美丽的城市从延河两岸紧紧地连系起来了。
不过，对于我们从前到过延安的人，1945年8月15日燃起庆祝抗日胜利焰火的山头还在，我们从这里向各个解放区出发的脚印还在，在前进的大路上，我们要永远永远唱着建设社会主义胜利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