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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新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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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10-16
第4版()
专栏:

  农家新历
  本报记者 王焕斗
黎明以前的川西平原,在寂静的公路上侧耳细听,来自都江堰的咆哮的激流,加上一个个水力站有节奏的轰?轰?的声音,就像列车在那对面不见人的晨雾中开动……。正当你听得入神,初升的太阳射出了光芒,这时,碧绿的稻田、新修建的居民点以及在田间劳动的人群,便格外清晰地展示出来。这不是普通的列车,这是奔向幸福生活的火车,在公社化的大道上飞快地奔驰着……
进入郫县红光公社第十二管理区,穿过第七公共食堂左边的一片竹林,我们到了丘二娘家里。她家现有九口人。这九口人在公社成立以前本来是两户:丘二娘夫妇和二儿子、小女儿是一户;大儿子、儿媳妇和他们的三个小孩又是一户。公社成立以后两户又合成一家了。从家庭这种变化中,可以看出人民公社已经在人们的生活深处发生着的微妙影响。
六年前,大儿子丘立崇结婚了,媳妇李淑华一心要摆脱繁杂的家务事情,去参加农业社的工作和劳动,闹着分了家。不料她在几年之内一连生了三个娃娃,那些家里有老人照料家事的青年妇女,都欢欢乐乐地下田生产,而她自己却只好闷在家里抱娃娃。她曾希望一家人重新合居。丘二娘对于媳妇是同情的,但是老太太当时担任生产队长,同样也害怕沾上家务、脱离了田间劳动。公社一建立,吃饭有食堂,娃娃有托儿所,这些老问题都解决了,于是一家人又合在一起了。
我们到她家访问那天,刚走进宅旁的竹林,就听见一片咯咯咯咯的鸡叫声。跨进大门一看,嗬!丘二娘一家几个妇女正笑个不住地在院子里捉鸡,八、九只公鸡和母鸡叫着飞着,闹得满院里尘土飞扬。
“他们爷儿几个连宵带夜又收又种,整整忙了几个月啦,我要杀只鸡给他们补补身子——再说,我们人民公社成立的头一年,就得到了这么大的丰收,也应当好好庆贺一下。”丘二娘眯笑着接待了我们。她虽然掉了几个牙齿,精神却异常饱满。
现在,鸡捉到手里,送到厨房去了,丘二娘又笑着和我们讲起一段吃鸡的来历。原来,丘二娘喂了九只鸡,在它们刚刚从蛋壳里跳出来的时候,丘二娘就向老伴、儿子和媳妇说:“你们谁的工作积极,谁当了模范,等鸡长大了,我就给谁杀一只!”后来,在养蜂场工作的大儿子丘立崇,把公社交给自己领导的这项新办的事业经营得十分出色,不仅收了成万斤蜂蜜,而且要在今年年底以前使现有的两千多群蜂子增加几倍。社员们都称赞他那种不倦的工作热情和苦学苦钻的精神,并且把他选拔为红光公社的副社长。前些日子,丘二娘听说他要到外地放蜂制蜜了,便捉了一只大公鸡要杀,可犹豫了半天没舍得下手。“还是先卖了支援城市吧,等他回来再杀那只花尾巴的公鸡。”老太太给儿子炒了一盘鸡蛋饯行。接着,在本社当拖拉机手的二儿子丘立扬被评为先进机车的车长;儿媳妇李淑华被评为“五好炊事员”;老头子丘秉章也不简单,今年六十多岁了,社里老早就叫他在家休养,可他不顾大家的劝阻,参加了修建居民点的工作,近两个月他又支援抢收、抢种。不用说,要把这大年纪的老头子找来评比一下,他也够上了丘二娘杀一只鸡的条件。这可叫老太太为难了,一笔“债”没有还,接二连三地又添了新“债”。她绝没想到,公社成立不到一年,她们家里会出现这么多积极工作的人物。现在,“不能再拖了”,当社里决定放假一天的时候,丘二娘决定实现自己的诺言。
正谈得津津有味,李淑华从厨房走出,她已经把鸡煮在锅里,提着瓶子去买调料。丘二娘掏出五角钱叫她带去,李淑华笑着拍拍衣袋,表示身边有钱。老太太感叹地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的妇女可跟老一辈的景况不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资,买什么东西伸手就掏出钱来。丘二娘家五个大人,每月伙食除外,工资共收入三十八元左右。每月发工资那天,由丘二娘讲讲上月的开销和下月的开支计划,大家凑出日用开支后,余下的绝大部分工资都由自己支配。二儿子丘立扬为了便于掌握工作时间想要买一只表,大家就热情地凑钱帮助他。自从公社建立以来,全家大小每人至少添了两件衣裳和不少日用品。其中,有些东西是互相赠送的:大儿子给父亲买过布衫,媳妇经常出钱给婆婆买烟,婆婆也给孙儿缝制新衣……。丘二娘说:“过去,就是有这份体贴亲人的心肠,没有钱也是空想。”
一阵急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系着红领巾的小女儿拉着她二哥丘立扬回家吃鸡来了。丘立扬穿着一身满是油垢的工作服,手上提着刚刚给爸爸妈妈打的一瓶酒。他一回来就忙着洗手洗脸,换上丘二娘给洗净、压平的衣裳。老太太眯起眼睛把收拾得干净整齐的儿子望了半天:“到今天,当妈妈的还没看见过你的对象呢!”丘立扬一边连说:“没得,硬是没得!”连忙拔脚躲进厨房帮炊去了。丘二娘给我们说,她曾经托人在合作管理区给儿子物色到一个漂漂亮亮的好姑娘,今年二十岁,上过小学,干起活来连小伙子都比不赢她。老太太费了很大心机才把那姑娘请到家里作客,想叫儿子看看她。偏偏丘立扬说什么也不回来。一个精明要强的姑娘哪肯久等,老太太再三挽留不住,只好送姑娘回去。但她深信,当姑娘从丘立扬耕作的田边路过时,儿子看了一定会心动。没想到,丘立扬只是不冷不热、一般化地招呼了几句,就跳上机车,两只手一扭“圆盘盘”,拖拉机掉过屁股就跑了。丘二娘生着气回到家里,又遭到老伴的埋怨:“我早就劝你少管闲事,今天是新时代了,你怎么还按照老皇历办事,想包办儿女的亲事?”丘二娘为了这件事闹了个满心不痛快。后来,跟丘立扬相好的一个小伙子悄悄对她说:“丘大婶,你不用多操心,你的儿媳妇恐怕是……”说着,两手比了个操纵方向盘的架式。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
灶房里的事情已经忙完,李淑华、丘立扬都坐在院子里跟我们闲谈来了。老头子也被小孙儿找了回来。丘二娘就向大家说:“鸡儿杀啦,许下的愿总算还了。”
“许的什么愿?”有人接着问。
“你们忘啦?这批鸡儿刚孵出那天……。”
“要是这样,我们可不敢吃妈妈这只鸡,谁能做的比妈妈还好!”李淑华笑着插了一句。她讲的是实话。老太太从去年秋天开始,没有一天清闲,晚上是福利委员,忙着领导大家整顿食堂和托儿所;白天是管理区的敬老院的院长,要照顾孤独的老人,还要领着他们种菜、养猪、养鸡,争取自给自足;深更半夜还常去公共食堂,替李淑华值夜班。因此,李淑华在被评为“五好炊事员”那天晚上,满怀激情地对人说:“这都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婆婆,她也是我们的好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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