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法则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自然法则
爱伦堡
　是谁呢？
几百家美国报纸，英国保守党的几家机关报，一些被外国人收买去的法国报纸，他们每天写着：“俄国人——这是帝国主义者”，“苏联渴想扩张”，“莫斯科威胁和平”。一个老法子：贼跑走的时候高叫“捉贼！”是谁把手枪摆在桌上而讲和平？是谁在世界的五大洲建立军事基地？是谁干涉别国的内政，并且说别国人民为被保护者？是谁在进行或者秘密鼓励希腊的战争、印度尼西亚的战争、中国的战争，近东的战争？现在派往中国和土耳其，派往伊朗和希腊的是谁的大炮，谁的兵船，谁的教官和监督人？谁蔑视拿波里的美丽，马尼刺的雪茄，阿尔及耳的无线电台，上海贫民窟，阿左尔的岛屿，伊朗的石油，尼泊尔的蕴藏？谁公开干涉别国的内政，而说他“不能容纳共产主义者”？谁伪善地非难民主国家的选举，如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亚，而在自己家里却剥夺了千百万所谓“有色”公民的投票权？谁为了拯救蔡尔达里斯（希腊总理——译者），而咀咒杰斐逊（美国独立宣言起草人），为了帮助萨拉柴（葡萄牙总理——译者）而引用大西洋宪章，以及为了支持佛朗哥，而称赞塞万提斯的天才？谁在自己家里征集了所有的绞刑吏，所有的投降者，所有的典刑官——他们今天在大炮工厂工作，明天他们就将成为炮灰？他们屡屡谈起这些“迁移人物”，这些新的“十字军人”。说是迁移的法西斯主义，不是更好吗？
渴望夺取某些国家的时候，他们是不受距离的限制的。“门罗主义”是反对欧洲人干涉美洲人的事，在决定派遣军事专家到鞑靼尼尔和爱琴海岸上去之后，美帝国主义者非常冷静地说：这——是——“门罗主义的发展”。他们想禁止欧洲人干预欧洲的事。也许他们会说，阿克罗波尔是在米苏里（美国的一个州）岸上的吧？如果热拿亚人在一四九二年发现了美洲，为什么芝加哥人在一九四七年不能“发现”阿蒂卡呢？……
不久前，戴高乐将军曾经发表演说反对法兰西共和国。海那边的干爸爸并不过分挑剔，干儿子的印象也不坏。当一九四二年戴高乐将军代表法兰西国家的时候，美国人认为他比带着维希（抗德战争时期法奸伪政府所在地）水味的海军上将达尔朗好些。现在戴高乐代表着法兰西的反动派，布里特（就是竭力主张援蒋的那个美国坏蛋）也欢迎他。
说高等的话遮下等的事
美国的匪徒们，喜欢以高等的话来遮掩下等的事。当他们在密西西比州或乔治亚州用燃料油浇在黑人身上烧的时候，一批凶手吹起号角，另一批作着祈祷，第三批暗诵着“正义的胜利”，而在这件事情上不怜惜一加仑汽油的威严的人种论者的女儿，在唱感伤的罗曼斯曲。原子弹在比基尼岛试验之后，美国的伪君子们，为给炸死的山羊修建纪念碑而化去了大量的钱。是的，这些先生们的一个口袋里是炸弹，另一个口袋里是复活节的小鸡蛋。他们曾经说了这末多动人的话，并且现在也在说“援助希腊和土耳其的民主”，这种蜜糖，甚至连一切都看惯的瓦尔特·李普曼先生也恶心了。他写道：“美国的力量——是在海洋上和天空中。如果要与红军较量，我们就应当有不能离苏联重要中心过远的基地：唯一的战略通道，是由黑海到乌克兰及高加索。地中海东部、爱琴海和鞑靼尼尔海峡——这个黑海的门户……不应当再使自己负担那在本质上和通过的决议没有丝毫共同点的解释。谁也不能强迫我们‘援助’。不需要说‘民主’，因为大家都明白，现在的希腊政府，是‘民主’的最可怜的典型，而土耳其，她有一个十分受人‘尊敬’的政府，但不能称为民主的。白宫和国务院认为美国人民的战略主动尚未成熟，他们认为正当解决，应该是加油，加水，加糖，为的是使人民安心。照我的意见，他们就犯了这个错误。”
让他们知道
难道所有这些先生们都不了解，我们既能在希特勒军队面前屹立不动，我们会听了十来篇吓人的演说和成百篇窒息人的小文章而战抖吗？我知道，普通的美国人，对于美国国境以外现在发生的和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一切，知道得多么少。让他们去尊敬一九一九年法西斯主义先驱者们对年青苏维埃共和国的行军吧。我们的国家，当时是衰弱而又无武装，而向着我们前进的列强们，给军事上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让普通的美国人知道奥德萨、阿尔汗格尔斯克、海参崴的我们当时是衰弱又无武装的，我们驱逐了侵略者，虽然我们没有能因为我们人民的受难而惩罚他们。实业界人士们还是相信，反苏维埃人民的战争，是不上算的企业，他们会得到代替红利的疡伤。四分之一世纪过去了。疯狂的德国上等兵（希特勒），一方面使自己的人民变得愚卤，一方面大规模地重演干涉者的野心。让普通美国人回忆这是怎样结束的：我们不仅驱逐了侵略者，我们也惩罚了他们。幻想在我们这里推行他们秩序的法西斯主义者，最初在劲子上得到了“勇士十字”章，而后来就是一根平常的绳子。让普通美国人看看烧焦的“十字章领得者”，想想德国坟墓上的十字架。斯大林格勒的人民是恫吓不了的。
我们不是孤立的
我们在为自由的斗争中，流了许多血。我们以自己的血，换来了胜利，救了自己和救了世界。不久之前，美国出版了狄那少将的一本书，他曾任美国驻莫斯科军事代表团的团长。这书题名为“奇异的盟邦”。是的，现在这位奇异的将军觉得两种人民的战斗同盟是“奇异的”。当我们屹立在伏尔加河上的时候，当我们把德国人从伏尔加驱逐到德伯河的时候，当美国人和英国人一起在享受红军的战斗所给与他们的太平的时候，两年的时光，我们才把最后的钮扣钉上了新的制服。那时候，狄那将军觉得苏联和美国的战斗同盟是十分自然的。他“奇异”的是我们胜利了，——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为什么他失去了心灵的平衡、通辑和常识呢？有一首众人皆知的邱特切夫的诗：
冬天不是徒然凶恶，
是她临去的时光了——
春天敲着窗子，
在庭院里扫荡。
凶恶的巫婆（指冬天）痴狂了，
临走时抓起一堆雪，
投向那美丽的孩子……
春天的苦难很容易过去，
她在雪里洗了一洗，
不管敌人怎样凶猛，
脸色反而更红润了。
我马上要解释：在“纽约时报”，“每日电讯报”或“时代”（美国反动派的报纸和刊物）的文章里是无法洗的。然而邱特切夫所看到的巫婆却写得非常真实，巫婆之所以痴狂，因为是她临去的时光了。
我们不是孤独的，同我们一起，有全欧洲人民。他们知道，在反抗可恶的法西斯主义者的斗争中，俄国人流了多少血。我在“欧洲之路”这本书里曾经说到，红军帮助解放了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亚。这就触怒了杰尔维斯先生，他在“纽约时报”中投来责备说：“我没有找到关于千百万金元，关于租借法案的叙述……”如何对这些半商半官的人解释，没有一本收支流水帐簿上是一页记着成渠的血液，而另一页上记着千百万金元的。欧洲有几百个城市里现在有“斯大林格勒街”，无论什么地方我都没有看见“租借法案街”……
我们不是孤独的：同我们一起，有全世界的人民。反对我们的美国人，他们也反对美国人民。反对我们的英国人，他们也反对英国人民。反对我们的法国人，他们也反对法国人民。同我们一起，有一切的人民，因为我们是在保卫和平。我们在战争的年代中表现出我们能战；但这并不就是说我们喜欢战争。我们坚强地相信，母亲生儿子，不是为了“十字军”，人们造房子，不是为了炸弹，人民赢得可怕的反法西斯战争，不是为了使迁移的法西斯主义在过了几年之后再计划一次更可怕的大战。
李普曼先生研究美国人已经成长到什么程度和没有成长到什么程度。普通美国人的政治眼光是有限的。普通美国人还没有成长到足以懂得李普曼先生和其他的“战略”爱好家们怎样每天愚弄他们三次。然而普通美国人已经成长到懂得常识的程度。这就是为什么美帝国主义者们竭力“加油加水加糖”到他们自己毫无人性的思想中去。这就是为什么美国人民，照李普曼先生的话，是“安定的”。艾尔先生曾经公开承认：“进攻苏联现在不可能，因为美国人民过于天真了。”是的，美国人民还很天真，所以他们相信那些在客观消息外貌之下对他们散播关于假想出来的“赤色帝国主义”的谎言。是的，美国人民还很天真，所以他们没有把艾尔先生从政府里送进疯人院。然而，要他们去为疯狂的石油商、军火商和其余的原子商人的红利送死，普通美国人就不这样天真了。美国人民有头脑、有良心、有人性。他们现在担心着未来，担心着行将来临的危机、企业家们的贪婪、物价的高涨和反动势力的高涨。他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政治家，但是普通美国人是活的人。他们要活，要工作，要娱乐。要将他们赶回军用运输舰上去是不可能的了。
人类的冬天不会回来
即使前面还有微寒和坏天气——人类的冬天不会回来的。伦敦城忍受惨酷轰炸的冬天和现在在胜利以后还过着阴暗、饥饿、贫穷的冬天，并不是为了要回到“绅士协定”、“不干涉政策”和张伯伦之流的可耻日子里。英国人民经历了许多，他们不会愿意参加新“十字军”去作一名可怜的吹鼓手。英国的矿工、冶金工人、职工都不会在富尔敦发表演说。无论对那些独唱表演或是谐和二重奏，他们都不能负责。谁迫使人民忘记占领法兰西年代的黑暗日子。抗敌英雄们，边防军和游击队之死，难道是为了让保罗、莱诺或别的法兰西的掘墓人把华尔街的话翻译为法国话“ＡＴＯＵＴ（打）他”吗？
南斯拉夫、波兰、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阿尔巴尼亚的人民的受苦和作战　，难道是为了让迁移的国王、将军和宪兵迁移回他们那里去，难道是为了自主的国家变成欧洲的菲律宾和由美国人取代英国人的监督者地位的希腊吗？
十年前，我在西班牙迎接五一节。西班牙人民勇敢地打退了法西斯主义者的政权。德国和意大利曾经支持刽子手佛朗哥。现在这里又有了改变：英国和美国支持着刽子手佛朗哥。然而，西班牙人民为自己的自由而作的战争正在继续中，在这战争中胜利的将是人民。
只有伟大的诗人才能够写出希腊人民的悲剧。这人民曾英勇地对法西斯侵略者抗争过。但当他们胜利之后，他们却被夺去了自由，而给他们派了带着好机关枪的“好保姆”。每一天，希腊的爱国者在受苦难，在走向刑场，好象在德国占领的年代一样。然而，希腊人民为自己的自由的战争正在继续中，在这战争中胜利的将是人民。　　　　　　　　
　　　　　　　　　（大连“实话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