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濛濛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山雨濛濛
程俊
雨越下越大。青翠的山，嫩绿的树，都变得雾蒙蒙的。雨中，一辆大车满载着米糠和肥猪粉吃力地往前移动着。赶车的老头不住地挥着大鞭，吆喝着牲口。车后跟着两个青年人，都背着红十字药箱。雨把他们三人浇的湿透，但他们还在比划着，谈笑着。
忽然，前面山凹处的树林里，传来了宏亮的声音：
“你们可把我急死啦！”
三个人都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呵，原来是管理区王主任！只见他披着两三件雨衣，手里拿把长杆铁锹兴冲冲地奔过来。老头是个天生的滑稽鬼，他见王主任一跃而出，便逗起来：“哈呀！是你！我寻思是当年大闹野猪林的花和尚鲁智深呢！”
王主任没答话，一个劲奔上来，把雨衣一件一件地披到他们身上。接着握住那两个年青人的手，“前面路上有个洼泥塘，我垫了垫，要不早迎过来了。真是太辛苦啦，同志！”
“喂”老头紧了紧雨衣，瞪圆了湿呼呼的眼睛，望着那两个青年人说：“老钱、老沈，就是他，那二三百个……哈哈，二三百个的妈妈！”王主任知道方才这滑稽鬼一定在谈论自己，就索性说：“就是！你又怎么着？”
原来管理区三十多头母猪十多天前下了二三百小猪崽。王主任乐坏了：党号召大力发展畜牧饲养业，这回可得好好侍弄侍弄，下一个活一个才行。王主任下了工夫，派了一挂车专门给猪拉饲料。并且，从下崽那天起，他就和猪混上了，加倍照料和喂养。也就是因为他对小猪这样关切，人们才常常故意跟他逗笑。
昨天晚上，他发现有几个小猪崽病了。可是管理区出去受训的兽医没有回来，所以，只得叫赶车老头把镇上的两名兽医请来。
车到了泥塘。呵！好大一片水洼子都被一层乱枝一层泥块垫起来了！老头敏捷地跳上了车，挥起大鞭。王主任和老钱老沈都挽起了裤脚在后面推。一阵忙碌之后，车安稳地走了过去。老头跳下车满面带笑地直夸奖：“这是王主任的功劳！王主任的功劳！”王主任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气喘吁吁地对那两个兽医说：“这才是个熊地方呢，干天垫的好好的，一到雨天，就不成了。将来有功夫，一定得修座桥！”
雨仍下个不止，山变得越发迷蒙起来，车轮在泥水中转动着，不时地溅起泥浆。
“老沈，老钱！你们看，这山上的景致多美！呵？你们听，什么声音？”王主任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远处，传来了隐隐的吆喝声、马嘶声和格楞格楞的说话声，只断断续续地听得：
“……别提啦！我找了一早晨也没找到他，把我都急坏啦！这孩子命苦啊！五六岁死了爹娘就给张臭鼻子放猪，起早贪黑，连吓带哭…现在可熬出头了。只是太忙了，成天东跑西颠，……他就不知道你病了吗？”
一个女人的轻微的声音答着话，但听不清楚。
在蒙蒙的山雨中，两辆车已离得很近了，彼此搭了话：
“哪的车？”王主任问。
“红星！你是哪的？”
“啊！是孙大叔！这么大的雨上那去？”
“你呀！小王纲！你让我找的好苦！快往车上看看吧！”孙大叔满脸是雨水，黑胡须一动一动的。王主任不知是怎么回事，慌忙走到那搭有车棚的车厢跟前一看，呵，里面躺的竟是自己的老婆！女人说她一早起来就不舒服，现在正要到镇上去看病。
王主任拉住孙大叔的手：“大叔，大叔！多亏了你”
“没啥，往后多关照家就是了。”
“我这几天实在忙，没回家去。大叔！怎么不在咱管理区卫生所治？”
“我把大夫请到你家去看过啦，大夫说药和器具不全，非上镇不可。”
老沈老钱听说有病人，也赶忙过来招呼。赶车老头却在一旁咕嘟：“你这人，真是！她要出个一差二错的可咋办？你还是陪她上镇瞧病吧。”
王主任对孙大叔说：“这样吧，你先送着前边走，我回去安排一下马上抄近道赶到镇上去。”“你放心，我负责把你媳妇送到，负责照护好。”孙大叔哈哈笑着，把鞭子一扬，赶着牲口得得地走了。王主任他们也急急往回赶路。这时，雨停了。太阳钻了出来，天空里出现了一道五光十色的彩虹。（附图片）
〔苗地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