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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贵和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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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12-10
第3版()
专栏:

李大贵和水
中共湖北省委、襄阳地委、均县县委 工作组
旧时代,在均县的山里,每逢旧历二月初二,农民都要敬“龙王爷”。供上猪头,供上“人头”(当供的人,跪在“龙王爷”面前,划破自己的额头皮,滴下一滴滴鲜血当“人头”),求“龙王爷”开恩,给个风调雨顺年。当然,到头来,不是旱,就是淹,年年如此。
发展生产必须治水
李大贵(全国农业劳动模范、湖北省均县习家店人民公社副主任)住在李家湾。湾的前面是大柏河,后面是卧龙岗。一场大雨,河里起了水,岗地的肥土被带走了,留下一道道水沟;河滩的肥土被冲走了,留下一堆堆石头。雨后,过不了一个月,河就断流。不要说引水灌田,连人喝的水都得掏坑挖泉。光秃秃的卧龙岗,树木不长;白闪闪的河滩地,野草不生。
真是遭孽!李家湾二十三户人家,十八间草房,间间是前后塌,两头通。全湾只有一亩多水田。年年都是四个月南瓜,八个月红薯;吃上一顿白米饭,好比是过年。遇到灾年,二十三户人家有二十二户逃过荒、讨过饭。到1947年李家湾解放时,只剩下十八户。
1951年,李家湾成立了互助组,李大明当组长,李大贵当副组长。他们想:要想生产发展,必须治水,多种水田。他们把河滩划成一块块的分给组员,谁种谁收。组员互相换工,开了八亩水田。人少力量小,铺的田土少,土层薄;插的秧站不住,要用石头压秧根。第一年有了收成,组员很高兴,第二年又开了十一亩田。
把河水引上山坡
1954年春天,李家湾建立起农业生产合作社。合作社一成立,就大开河滩,改良土壤,发展水田。
秧插罢了,大贵动了心思:怎样才能增产?起初,他从山沟里打主意,想顺着山沟开渠,挖一口半亩面积的小塘,让山水顺渠流到塘里。可是,平时山水像猫子尿,小塘也浇不满;下雨,山水流的急,一下子就把塘冲垮了。
山水治不住,能不能开渠引河水上山坡呢?大贵顺着河滩往上走,一边走,一边想,一边看。走到上边,他看见河床很陡,到了崩土?那里以后就和李家湾的田平起来了。他想:有办法了。第二天就请木匠饶笃清去看。饶笃清说:“是呀!看上去崩土?和李家湾的田是一样平。”大贵又和李大义商量,大义也说:“看着水是能上来,可是这事不简单呀!”大贵心里拿不定主意,一直琢磨着怎么办好。
有一次,大贵陪着县委书记陈玉文同志走到河边,顺便又趴在河滩上测量崩土?。陈玉文同志问:“你在看啥?”大贵说:“我想修条渠,从崩土?引水上山坡,你看行不行?”陈玉文同志看了一看,说:“只要上得去,为啥不行?”这一句话,坚定了大贵引水上山的决心。
大贵召集社委开会,讨论修渠的事。这时合作社已经扩大到三十八户,九个社委员当中,就有六个人不同意。有的说:“这是旱地拉船,胡球搞!”有的说:“水上来,黄胶泥地也不能改水田。”有的说:“面积大,劳力少,改不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休。没办法,散了会,大贵干着急,回家倒头便睡。
修渠的事传开了,社员们议论纷纷。大贵的媳妇对大贵说:“全社几十户人家,就你大贵一个人会操心!”大贵气得和她吵起来。大贵的瞎子爹爹也说:“大贵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修渠是好事,要是水引不上来,工花了,钱费了,社员埋怨,政府也不答应你呀!”
大贵的水平仪
咋办呢?罢手吗?不行!大贵召开党团员骨干会,算了算改水田的增产账,动员党团员带头修渠。大伙同意修,但是又怕水上不来。大贵自己凭眼看,也拿不很准。白天想,黑夜想,他忽然想到过去当民兵的时候练习瞄准的事情。“现在能不能用竹筒管瞄准呢?”第二天,他端了一个桌子,来到河滩,捧了一捧沙,堆在桌上,一只盛水的碗,搁在沙上调整水平,找一根竹管筒,一头打一个小眼,另一头穿上一个十字架,放在碗上,从小眼里望过去,水平看得很清楚。“行了,目标找到了,水能上来。”他马上回到湾里,把大伙叫来看。有的人看一遍,又一遍。年青人相信了,说:“大贵真算能!小竹筒有板眼。这条渠能修!”
1955年旧历正月十六日,开始动工。大贵看水平,指挥大伙挖渠。挖一节土,放一节水;通一节水,再挖一节土。这时,少数年老的社员思想还没有通,故意和大贵作难,不按测量的线挖。结果是土挖了,水不通。大贵心里有数,他调整了一下人,让思想通的人挖渠,思想不通的人挑石头。四天半的时间,渠修通了,水流过来了。社员们乐坏了,男女老少都跑出来看水。大贵的瞎子爹爹,也摸到河边来,用手摸着渠里的水,说:“这是大柏河的水吗?这不是在做梦吧?”老人高兴地笑了,大贵的媳妇也望着大贵笑了。
这一年,李家湾改了四十亩水田,水田面积扩大到七十亩,全年稻谷总产量比1954年增加110%,每人分到稻谷一百一十斤。这条渠吸引了周围的互助组。冬季合作化高潮到来,群众纷纷入社。到1956年春天,这个社扩大到一百五十六户。
合作化高潮时期,区里派大贵到朱家营帮助建社。朱家营附近的朱明君几次找大贵商量,想把水引到吴家河。大贵听人说芦子齿沟有水,就抽个空跑去了。
一到芦子齿沟,大贵就访问了年纪最大的老农王四爷,请他带着去看水。山凹里,有一座龙王庙,庙下一个小坝,拦住一洼清水。坝外还有三股菜碗大的泉水,顺山沟往下流。大贵问王四爷:“这水为啥不闸住?”王四爷说:“往年闸过。刚闸好,一水打得精光。再闸好,又一水打得连石头都不见。”大贵详细地问了水从哪里来,天干多大,天雨多大等等细节以后,心中有了底:这水不但可以引到吴家河,而且下面几个村子都用得着。
好事不怕多磨
合作化以后,县里、区里、乡里、社里,都在订远景规划。大贵就提出要引芦子齿沟的水,修卧龙长渠,盘山而下,可以修十几个水库,改田七千二百亩,两乡九社受益。襄阳地委第一书记赵修同志听说这件事,很重视,很快就派来了水利局的干部,帮助测量。那晓得,好事多磨,又遇到了保守思想的抵抗。
1956年,大贵两次向乡总支要求动工修长渠,乡长刘炳田说:“群众思想不通。”大贵说:“不通,开个乡人民代表大会,讨论讨论看!”刘炳田说:“不开会吧!越开,意见越大。”那时是小社,一个乡十个社,只有十社、六社、一社受益大,愿意搞;九社在上水,不很需要;二社、四社、五社在下头,怕水小,流不下来;三社、七社、八社不受益,不想搞。修渠的事只好暂时放下了。
1957年插秧完毕,大贵再次提出在乡人民代表大会上讨论修渠问题。话音一落,刘炳田就大发脾气:“群众对你主张修水利的意见很大,我说不修是好意。不信,你到六社去问。”大贵说:“六社赵文华主任对我说,别人不修,我们两社合修哩!”刘炳田在会上把大贵批评了一顿,会后叫到屋里又批评了一顿。乡总支书记在这场争论里,不说谁对,也不说谁不对。就这样,修长渠的事,一巴掌打到箱子里去了。
“修吧,大胆修!”
1957年7月,大贵到地委开座谈会。赵修同志问他:“卧龙长渠修了没有?”大贵吞吞吐吐地不好说。赵修同志一笑,说:“有人反对吧!你修,大胆修。要多少钱?”大贵说:“千把元。”赵修同志说:“行,有困难组织上帮你解决。”这一下,大贵可高兴极了。回到县里向陈玉文同志汇报,陈玉文同志说:“好得很!我们去一个县委委员帮你作规划。”过两天,罗县长来了,开了个全乡的干部大会,专门讨论修卧龙长渠的事。成立了指挥部,罗县长当指挥长,大贵当副指挥长。10月,长渠动工了。
可是,到了约好动工的10月6日,人来得稀稀拉拉。好不容易催来了五、六十人,人来了,心没有来。有的记挂家里的分配;有的要上山打柴,怕一下雪,屋里没柴烧;有的想抓点副业,挣点钱,做件衣裳;有的想弄一下自留地,种点瓜瓜菜菜;有的说动工晚了,今年搞个半截子,一下雨淤了,劳而无功,不如明年早动工;有的顾虑水只这么大,有上头浇的,没有下头浇的。大贵把他了解到的这些思想情况向党支部汇报以后说:“群众看党员、看干部,党员、干部要带头干,不能光顾自己一社的利益,要为群众的长远幸福着想。”支部加强了思想工作,对群众生活上的实际困难作了必要的安排,群众的心一齐,干劲也大了。
苦干在前
修渠的第一步,是拦水坝清底。底子是一层石头,一层沙,不断往外浸泉水。北风一天紧一天,社员上身空棉袄,下边打赤脚,站在水里掏底,冷得受不住。社员张麻子对大贵说:“群众睁着眼睛看干部,干部干,群众就干;干部不干,群众不愿干。”第二天,大贵带头跳下水去,别的干部一看,也都跟着下去了。这样,群众的劲头又起来了。掏呀,掏呀,掏到五、六尺深还是沙,没见到底,群众有些泄气,有的干部也动摇了,掏到一丈多深,忽然土要塌下来了。一个社员喊了一声:“快,土要塌了!”大贵抬头一看,土正在往下坐,社员张华虎还在抢家具。大贵连忙把华虎往身后拉过来,霎时间,石头、浮土一齐塌下来,大贵的腿陷在土里,张华虎的膝头轧得见了骨头。有人对大贵说:“多险啊!喊你,你还在顾别人”,大贵听了,笑一笑说:“人家是社员,我是干部呀!”有的人见到这般情景害起怕来,说:“你看,出事了吧,死人划不着。”张华虎接着说:“不要害怕,长江大桥多年探不到底,共产党一下子就探到了底,我们这山洼子算个啥?”卫生员给他裹了裹伤,他又跳下坑去干。好多人都说:“唉呀,人家受伤还这样干,我们还能不干?想吃大鱼,要放长线啊!”大伙儿一股劲,就掏见了底。
困难多,办法更多
困难多,办法更多。炸药,自己做;铁橇,上山砍花柳树杠子代替;石灰,自己烧;草鞋,发动社员自己打。这样勤俭治水,只花一千五百元就把坝修好了,比预算节省一半还多。
高头修坝,下头修渠。各社划分地段,包修包通。坝修好后,开一节渠,放一节水,可是没放多远,水就漏光了。大贵调了五百人,把渠挖深些,挑黄土垫底。水流了一段,到圆山包,又漏光了。这时,乡长刘炳田说起风凉话来:“你还服不服?过去我说的话是害你!?”大贵急了,跑去向王四爷请教。王四爷说:“买个水桶,不泡一泡,还要漏水。修这么大一条渠,地动山摇,晓得多少口子、多少缝,那里会那么结板!总得二、三年才能不漏。”这一说,大贵的胆子才壮起来。但是,明星五社、红光四社、红光五社都不愿继续搞了。
大贵想,费了这么大周折,下面还是改不成田,怎么办?一边想,一边顺着大柏河走下来。走到崔家沟,上岗瞅一瞅,一个思想跳出来:“能不能把大柏河的水引上来,一渠二首,一龙二头,不是更好吗?”大贵回家把罗县长送给他的水平仪拿出来,从岗上的渠道往河边测,找到了渠首在朱家营。
1957年腊月,朱家营渠首动工了。每人每天挖三尺,十天完了工。可是,水放了一夜,过不了段家沟。一看,渠底的洞子有算盘宽,半里多长,一尺多深。大贵决定把洞里的黄浆石土挑出来,把“狗子油土”填进去。两百多人干了两天才修好。过了两天,一夜大雨,垮了九十二处。刚修好,又是一夜雨,高头又垮了。群众气急了,像吵兰花豆一样,噼里啪拉,好多意见。最后县委杨部长说:“你垮我填,非要通水不可!”日日夜夜派人守护、抢修。干到1958年3月底,渠水通了。哗哗的一股大水,流上卧龙岗,流到芦家沟水库。现在,秃山变成青山,旱地变成水田,吴家沟的人也吃上大米了。
现在李家湾的水田,由解放前的一亩零四厘,发展到了一千二百亩,平均每人一亩半。不怕干,不怕淹,粮食总产年年上长。今年大旱一百天,河不起水,雨不透墒,不用车水,照样增产。李家湾所在的生产队,今年粮食总产量预计比去年增加25%,平均每人可以达到一千二百斤。
李大贵带头治水的事迹,像风一样很快地传遍了全专区、全省、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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