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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河畔人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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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9-12-20
第8版()
专栏:

东江河畔人家
关振东
秋收时节的东江两岸,一片沸腾。青壮年农民川流不息地把一担担谷子,从曾经给洪水刮过的田野上,挑进新盖起的大粮仓;老人们卷起从洪水中夺回来的家私杂物,从临时搭起的木寮、竹棚里,搬进新建的楼房;孩子们帮着大人们晒谷、搬家私、贴对联和放爆仗。真比过新年还热闹。
我到涵头村的时候,只见全村一式是青砖黑瓦的新楼房,墙壁一式涂上白灰水,远远望去像是一座新兴的小镇。尤其是那些贴在新房门口的大红对联,在阳光的照耀下鲜艳夺目,把整个新村的欢乐气氛全显示出来了。
走进村子,那些抱着孙儿坐在新房门口的老人们就会招呼:“同志,请进来坐坐吧!你瞧,我们这新楼多好呀!”不管你走到哪家门口,老太婆们都会这样叨叨絮絮的对你说:“哎,真是多谢共产党,多谢毛主席!”
“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这两句话不但被这儿的群众写在红纸上,贴在墙壁上,而且已深深嵌在人们心里。因为这儿所经历的变化实在使人感动呵!
最了解这村子的变迁的,大约要算刘桃发了。打土地改革时起,他就一直在本村当干部,公社化后也是这个大队的副大队长。这次当东江的洪水张开巨口要把村子吞掉时,是他领导村里的干部把全村的生命财产从洪水中抢救出来;而当洪水淹没了全村时,又是他率领全村的干部、党员守卫着它。洪水退后,群众拖男带女回来,看见这一片瓦砾场,个个的眼眶都红了,有的抱起那些残砖断瓦痛哭,有的挂着两行泪水来向刘桃发请求:“我没能耐重建房子咧,请你批准我把木料卖掉,让我到别的地方去吧。”连村里的生产小队长刘满田也心灰了,他绕着村子看了一遍,鼻尖一酸,就悄悄地蹲到塘边,双手捂住脸颊偷偷垂泪。刘桃发的眼眶也湿润了,可他并没有觉得“一切都完了”。他像在海上遇到狂风险浪时那样牢牢把着舵,顶着风浪前进。
“哭有什么用?我们要从头做起!”他伸出那只又长又大的手拉起满田就走:“来,我们去计算一下究竟还有多少屋料?”
这些桁桷是在房屋倒塌那天,他们根据寮步公社党委的指示,从水面上一根一根的捞回来的。现在把桁桷砖瓦统统清点了一下,数目可不小,恢复家园还大有本钱。于是他找了一个泥水匠来一齐规划。他们约略拉了一下算盘,全村六十户,要是用连墙的办法每户建一座二层楼房,现有的旧材料差不多可以解决。刘桃发把这规划拿给党支书尹晃禧一看,尹晃禧连连点头,说:“不错,这规划很有气魄,就照这样干。”
“可是,人工钱呢?还有不够的材料呢?……”
“不怕,有党领导,有群众支持,什么困难都可解决。”党支书说:“上级已拨了几千元重建家园的救济款来,可是我们主要还是发动群众自力更生。——嗯,依靠群众,懂吗?”
“对,依靠群众。”刘桃发接受任务回来,浑身仿佛增添了无限气力。那天晚上他把这规划向群众一宣布,全村人的愁眉顿时展开了。当刘桃发和村里的干部在废墟上用绳拉起巷道,用石灰水划出一座座楼房的位置时,村子里第一次腾起了笑声。许多青年指手划脚,有说有笑,仿佛此刻那里不是瓦砾场,而真的是一座座崭新的绿窗白壁的洋楼似的。
当时正是插晚造秧的时节,可人们白天在地里干了一整天,晚上吃罢晚饭就提着小风灯把一担担瓦砾挑到堤上,又从河边把一担担泥沙、石灰挑了回来,一直挑到深夜。这儿的楼房是分批建筑的,无论是建谁的房屋,全村的人都一齐出动,一样卖力。
贫农祁盆笑是建新村的积极分子,全村每建一座新房,都有她的劳动份儿;每趟到河边挑石灰,她总是跑在最前头;两脚给石灰蚀烂了,她就到塘边去捡了几对烂鞋回来补好穿上。我碰见她的那天,她刚好收工回来,一谈到建新村的事,她就说得眉飞色舞,可是一扯到水灾那阵子,她那眉心间的三条皱纹又紧拢起来了:“同志,要不是有共产党领导,我就无家可归,母子分离喽!”话还未说完,眼眶里的泪珠已经忍不住滚了下来。说也难怪呀,她这个有三个孩子的寡妇,光靠她的力量怎能重建起房子呢?她带着几个孩子在娘家呆了七天,偷偷地回家看她的大女儿。岂知一回到家,事情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洪水一退,政府就发放了救济米、救济款和恢复家园补助费,她虽不在家,干部也替她留了一份,其中光是盖新屋的补助费就有一百五十元。当时她一听,感动得说不出半句话来。难怪在建新村时,她是那么积极,而在新村建成后,她又是那么欢喜。进伙那天,天还没亮她就叫大女儿到寮步镇上去买了爆仗和对联纸回来;对联贴上去后,她还站在门前咧着嘴对着对联看了又看。
群众在门前贴的对联之中,有一副是顶有意思的:“昂首望新庄,面貌全新颜焕发;功劳来自党,子孙万代永难忘!”在升梁的时候,家家都买了一条红布,结上两只桔子、两束柏叶,挂到正梁上;用红纸写着“公社万岁”的横额,贴到墙壁上,表示吉庆,祝福新村像松柏长春。有好几家贫农在进伙那天,就拉着干部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哎,要不是有共产党的好领导,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今天呀!”有个叫卢顺兴的老太婆,到镇上买不到毛主席画像,就要求干部说:“你们无论如何要替我买一幅回来呀!”
今天的涵头村,六十户人家每户都已盖起了一座新楼房,都是那么结实,那么宽敞,那么漂亮。至于这个村子将来还要怎样进一步建设,刘桃发的心里早已打好了底。那天,他领着我环着新村散步时,就举起那只又长又大的手指指点点的对我说道:“将来这一带要变成香蕉、荔枝林了。嗯,托儿所在这里,那边是大食堂。”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这些地方全是一片空地,还有一些剩砖残瓦未来得及搬清呢!可是,我望了望他那一本正经的脸色,我领悟了,这不是遥远的计划,而是快要实现的事实。可不是么?三个月前他在瓦砾堆上拉线淋灰水,说这就是新村了,那时这儿不也是一片荒凉的废墟么?
〔原载“南方日报”,本报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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