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牧羊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荒岛牧羊
吴献民
钉头山这个小岛，海拔不到三十米，方圆也只有半里多。一年多以前，它是座荒凉的孤岛，岛上到处是褐黄色的岩石，只是在山顶上稀稀疏疏地长着些杂草。人们形容它说：“旱来无滴水，涝来洗泥丸，浪大翻山过，鸟窠随风转。”现在，它却到处有雪团似的羊儿在奔跑了。
原来，这个小岛的北面，还有座小岛。这个岛驻着一支解放军部队。过去，这里的战士吃菜吃肉都得到大陆去运。这儿离大陆远，来去要整整两天。这一带风高浪大，天气稍为不好，船就不能走，战士们只好瞪着眼睛吃淡饭。去年春天，战士们决定自己生产蔬菜，不再靠国家供应。不久，一片片青鲜的蔬菜长了出来，不久，事务长又买来了九只羊饲养。羊一到岛上到处吃青菜，有人看到就赶羊打羊。炊事员小郭很心痛，“别打啊，如今连铜钱大的地也栽上了南瓜、茄子，没留点点草给羊吃，这能怪羊吗？”
“哪里有在青菜地放羊的呢？”小郭躺在床上苦苦地思索着。“对，把羊放到对面钉头山上去！”当时有人不赞成：“不行！那里光得像个癞痢头，叫羊啃石头去？”小郭回答说：“缺草咱们种，缺水咱挖池，只要肯干，愁什么！”
自从羊儿移到钉头山，可把小郭和炊事员们忙坏了。破晓落晚有点空，他们就划着舢板去看羊。挖水池，播草，筑羊圈……。小郭时常摸摸自己的脸蛋，好像自己也跟着羊儿飞快地胖起来了。一次，他和炊事员阿金上钉头山，发现两头母羊有胎了。他笑眯眯地对阿金说：“再有个把月，又要添几只羊啦！”阿金说：“羊多了，我看得编编班，选你当羊班长吧！”
入冬了。一天，小郭正要出去背柴，抬头一望，大海边上墨黑的乌云正向岛上扑来，几只海鸥贴着海面低飞，一场风暴转眼就要袭来。小郭猛地想起这几日正是母羊下羔的时节，就告诉班长要去钉头山看羊。班长说：“风暴来势凶，去不得！”小郭急得直跺脚：“大冷天加风暴，母羊出了事，指望什么扩大生产？”阿金在旁边忙说：“班长放心，我和小郭一块去！”说罢，两人就奔下了山坡。
两人跳上舢板，使劲向钉头山划去。偏偏是顶风，不久，又下起雨来。在风雨中，他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舢板划近岛子。他俩一上岸就被羊儿包围起来，唯独两只母羊不见了。他俩分头去找。好半天，小郭才发现两只母羊蜷缩在岩弄里，冻得正打颤。他一面叫阿金，一面忙把棉衣脱下来，盖在母羊身上，又替它在肚子上轻轻地按摩。入夜了，他俩又累、又饿、又冷。阿金耐不住了：“真见鬼，这样冻下去身上非长毛不可！”一句话点醒了小郭，他说：“哎呀！这么多的羊毛衣干吗摆着不穿呀！”说着拉过两只羊紧靠在身边。就这样，他们和羊挤在一团，抗御着寒风冷雨，度了一夜……。
拂晓，风停雨止。当红艳艳的太阳浮出海面时，两头母羊急促地喘息着，要下羔了。小郭和阿金紧张地瞪着眼睛看着小羊一头头地落地：一只、两只、三只，直到最后一只小羊生下时，他俩高兴地喊叫开来：“六只！六只！”
当他们在羊圈里第十次接生完了小羊时，阿金兴冲冲地对小郭说：“今天咱们的羊刚好满一百二十只，正好一个队，该升你当羊队长了，来唱个山歌贺一贺！”
小郭抚摸着一只白白的肥羊，唱了起来：“咩咩羊，羊咩咩，羊儿当做牯儿赶。一成十，十成百，牧羊人心里舒坦坦！”
现在，战士们不仅三天两头能吃上肥羊肉，还不时载上三五头到大陆去，让那里的人们尝尝“海羊”的滋味。钉头山，也已更名叫“羊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