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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光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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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0-02-05
第2版()
专栏:

攻光记
本报记者 周永康
国产激素药品“可的松”在上海开始成批生产了。去年国庆节前,这个消息从上海通用药厂传出来的时候,许多人感到又兴奋又惊奇。人们兴奋的是:这种国际上近年来才出现的高级药品,我国也会制造了。制造这种药品的通用药厂,原来是一个“弄堂工厂”,而抹掉我国医药工业上这个“空白点”的人,又是十九个普通工人。看来,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这些闯将怀着一颗为国争光的雄心大志,经过一百七十多次的失败,终于攻下了这个尖端技术的堡垒,创造了神话般的奇迹。
在激素药品中,“可的松”真是一种重要药品了,它可以治疗二十多种病症,像用抗菌素都无法医治的特种毒性肺炎、支气管哮喘、手术后的休克等,用“可的松”都可以收到显著的效果。“可的松”是激素中的尖端品种,技术要求非常复杂。在1958年大跃进当中,通用药厂的工人们立下了雄心大志,决心使自己的工厂成为我国攀登激素高峰的尖兵。1958年底,这场攻尖战在通用药厂开始了。工人们干劲很足,可是当时工厂里为这场战斗准备了些什么条件呢?一,没有专用设备;二,没有技术资料,即使有些参考用的图表,大家拿来一看,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用工人们的话说,它们认得我们,我们不认得它们。大家一边看,一边摇头。工厂党总支为此专门开了会,决定由总支书记亲自挂帅,先组织几个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生产积极分子,成立一个试制小组。这样一来,群众情绪高涨起来了。有的说:“要攀登世界先进技术的高峰,本来就像攀登崇山峻岭一样,总是要有困难的,否则就不叫登高了。”几个共青团员劲头更足,说道:“世界上的事情哪一样不是人闯出来的,外国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一点不错。开始的时候,这个厂在科学部门的帮助下,做出了一点点“可的松”的晶体,已经碰到了不少困难。后来要把这点点东西扩大为工业生产,严重困难那就更多了。要大量生产“可的松”,先要做出一种叫皂素的中间原料。按照一般方法,它一定要用一种叫连氏提取器的设备来进行这种中间体的提取工作。但是这种提取器要耗用大量钢板,而且做成后,抽一公斤皂素,却要损耗二三十公斤的石油醚。石油醚又是一种容易挥发的危险性原料,用得过多,生产不安全,对人体也有害。这个问题在整个“可的松”生产过程中还只是第一步,这一关突不破,以后的几步合成工作也就势必全部停止。
谁也没想到,厂里的一个五十五岁的老工人鲍序栋,却在这个关节眼上做了一名出色的开路先锋。鲍序栋在一个研究所里看到了那种连氏提取器后,也感到不经济不合用,一心一意想自己做一个。他过去虽然在制药厂工作了三十多年,可是日常做的都是些分装配料工作,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设计工作,这一次,这个老工人真是敢想敢做,不管自己刚刚摘掉文盲帽子,每天回到家里,照样拿起笔来就画,画画不行,重新再来。他老伴劝他:“就是要设计,也用不着这样心急,何必弄得这样紧张。”他说:“紧张辛苦,我都不怕,就是不能受气。”这个没头没脑的回答弄得他老伴以为他是在和谁赌气。一问,他笑了:“是不能受帝国主义的气呀,他们硬说我们不可能很快就制造出‘可的松’,我们一定要争这口气,做给他们看看。”志气愈高,信心愈大,勇气就愈足。鲍序栋在党组织和同志们的鼓励帮助下,接连试了一个星期,最后利用三只原来盛放凡士林的铁油桶,设计成功了一台双套式提取器。抽提原理和洋办法速氏提取器完全一样,效率还比洋办法提高了一倍多,石油醚的损耗减少了一半左右。许多人看到这台功效异常的提取器,个个称赞。
鲍序栋只是十九个闯将中的一个,另外的十八个,年纪比他轻得多,文化水平可和他差不多。其中绝大部分原来都是拉拉玻璃针瓶、包包药品药粉的工人。他们在这场战斗中,经历着一场技术上的考验,又经受了一场思想上的考验。许多人在这些考验中成长起来了,一步步登高前进。提取皂素问题一解决,试验工作就全面展开了,而困难也越来越多。
有一个叫鲍永听的小伙子,年龄只二十多岁,调到试制小组,担任氧化工作。一开始就出了几次事故。一次在氧化时,竟把全厂仅有的几百公分中间体弄坏了,而这几百公分的中间体是从几百公斤植物原料中提炼出来的。这些植物产地又远,产量又少,一时又来不了。鲍永听心里难过极了,一想自己这样的“笨手笨脚”,不配做这种精细的技术工作,噙着眼泪对小组长袁守水说:“这些东西过去碰都没有碰到过,还是让别人去做吧。”小鲍有这种心情,小组长袁守水是完全理解的。他也知道小鲍并不是真正愿意打退堂鼓,小鲍现在正需要别人的支持和帮助。袁守水鼓励他说:“不要怕,现在全厂工人对‘可的松’都不熟悉,你不坚持下去,别人来干,要重新开头,也会出事故。你虽然出了几次事故,可是接受了教训,这就好了。”鲍永听在小组长的鼓励下,当场表示坚决干下去。他先跟别人一起操作,自己抽空苦苦钻研,后来不但在霉菌氧化方面能够独立工作,几个月里没有出过一次事故,而且由于技术上成长得快,领导上还调了三个工人跟他学习,当他的助手哩!
扫除了种种思想上的障碍,克服了种种技术上的困难,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十九个人就这样天天在一起埋头苦干,在去年国庆节前几天,他们经过了一百七十多次的失败,终于做出了一公斤半洁白的“可的松”晶体。这真是心血的结晶,又是智慧的结晶。这个小组还被评选为全国先进集体,出席了全国群英大会。但在今天,只要你和他们一谈到这个成就,他们个个都会这样说:“这不是我们十九个人的功劳,而是共产主义大协作精神的结晶。”是的,在他们茫无头绪的时候,中国科学院有机化学研究所、上海医药工业研究所的工程师、专家们,曾经多次帮助他们一起寻找试验技术路线和生产工艺路线;当他们感到厂里设备不够的时候,上海第三制药厂向他们伸出了友谊的手,把自己厂里生产抗菌素的一部分设备让出来给他们做“可的松”。通用药厂自己工厂很小,后来添置设备,无处可放,第三制药厂还腾出厂房来支援他们。正因为在这场攻尖战斗中,四面八方结成了一个战斗整体,才做出了这种前人所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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