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华逆流难断兄弟情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排华逆流难断兄弟情
周毅
最近从印度尼西亚回国的侨胞，向我们谈起了印度尼西亚人民同归国华侨惜别的情景。2月12日，当一辆辆卡车载着被迫害的华侨离开万隆附近的双木丹时，当地的印度尼西亚人民，男男女女涌到街上，向华侨们挥手惜别。许多人的脸上泪珠涟涟，向归侨们说：“我们相处了几十年，舍不得啊！”“千万要给我写信呵！”坐在汽车上的侨胞，心里向往着祖国，可是，那儿每一棵椰子树，每一个纯朴善良的面孔，都那么亲切。他们长久相处在一起，在这离别的时刻，千丝万缕的兄弟情谊是割不断的。
在这些侨胞中，有黎华英老妈妈一家人。在他们动身前，许许多多印度尼西亚朋友到他们家作最后一次拜访，从清晨到深夜，宾客不断。屋里都挤满了人，有挽留他们的，有帮他们捆行李的……。一位印度尼西亚姑娘，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来找这家的姑娘敏兰。她们从小玩在一起、住在一起，姊妹情谊难解难分。
这种情谊是怎样建立起来的呢？黎老妈妈向我叙述了她家珍藏着一张印度尼西亚政府发给的独立奖状的故事。这张奖状上面写着：“证明：杨福林在独立革命中有功劳，有权利接受这张奖状。印度尼西亚共和国国防部长苏比约诺。”说起这张奖状，黎老妈妈的话儿就长了。
1947年，荷兰殖民主义者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向印度尼西亚发动了“第一次警卫行动”，企图扼杀印度尼西亚的民族独立运动。印度尼西亚全国各地掀起了反抗殖民统治的怒潮。她的丈夫杨福林（已在去年去世），当时在西爪哇双木丹经商。当烽火连天、荷兰殖民军队快要进入双木丹的时候，他同印度尼西亚人民一起，参加了捍卫独立的各种活动。那时，老弱妇孺和坚持抗战的将士都隐蔽到山林中去了，杨福林便以在当地经商的外侨身份，冒着隆隆炮声，源源不绝地购买食物、药品、衣服、香烟等送上山。他知道日本军队投降的时候扔了许多弹药在深井里，便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在山上的印度尼西亚军队。弹药挖起来后，杨福林又勇敢地承担了收藏的责任。他的家还是山上战士下来开秘密会议的地点。谈到这里，黎华英说：“荷兰军队驻在双木丹的那六个月，他简直是什么也顾不得，把赚来的钱都买了东西送上山。我有件很好的衣服，也给他拿去换了二十瓶奎宁丸送上山去。”
“老实说，那些日子，我真是担惊受怕，睡不着，吃不下啊！”她说，荷兰殖民军曾经四次传讯、惊吓杨福林，他都没有被吓倒；后来殖民军又用种种手段讨好、收买杨福林，他都严加拒绝。一天下午，四个武装的荷兰军闯入她家里，一把揪住杨福林的衣领，拔出手枪恐吓他说：“你是帮助印度尼西亚军队的？你要为我们服务！”杨福林假作什么也不知道，殖民军就“啪”的一巴掌，把杨福林的牙齿也打出了血。……就是这样，他也始终站在印度尼西亚人民一边。
“杨福林为什么那样积极地支持印度尼西亚独立？”我问。
黎华英指着坐在她身边的、在印度尼西亚当教师的儿子杨燊生说：“你讲吧！”原来，杨福林从小就非常痛恨帝国主义对弱小民族的压迫，常常义愤填膺地对没有回过祖国的子女讲述在旧中国看到的痛心事。当荷兰殖民者进攻印度尼西亚的时候，老人就对子女说过：“美、英、日、荷等八国联军也曾侵略过中国，他们压迫印度尼西亚，也压迫中国，要反抗！”
新中国成立的第一天，这位老人就亲手升起了灿烂的五星红旗，兴奋地对妻儿说：“我经历几个朝代，都不见祖国独立、富强，这回有望了！”
杨燊生向我们说：“渴求祖国独立、富强的人，也一定是同情和支持谋求独立的别国的人民的。这就不难理解，我父亲和当地广大华侨都那么热烈支持印度尼西亚的独立斗争了。印度尼西亚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污蔑华侨是殖民主义者，完全是故意颠倒黑白。”
他们这一家人住在城市，虽然不是这次迫迁的对象，但是也受到过许多限制，杨燊生任教的华侨小学就被封闭了。12月3日，双木丹附近的乡村丹容沙里的华侨小商贩被迫迁，杨燊生到那里去慰问，亲眼看到在倾盆大雨之下，侨胞们男女老幼通通被撵出家门。对着这样凄惨的情景，他忍不住哭起来了。难侨被赶到双木丹后，黎华英也去慰问过。看到这些难侨受迫害的情景，夜里，老妈妈把孩子们叫到跟前说：“我们全家回祖国去吧！这不是我们安居的地方了！”不久，祖国派船接运华侨的喜讯传来，一家人可高兴了，两天之内便把家产全部拍卖掉，立即收拾行装回国。双木丹大街上，几乎家家华侨住户的大门都贴上“招顶”的字条，涌到华侨团体登记回国的人络绎不绝。
“我们向往伟大的祖国，可是也舍不得印度尼西亚的人民。”说到这里，黎老妈妈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中。她的儿子接着语重心长地说：“在印度尼西亚，迫害华侨的只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势力。印度尼西亚人民和我们华侨的情谊，却是像兄弟姊妹那么亲切的。”　
（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