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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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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0-03-16
第8版()
专栏:

迁居
崔左夫
星期六下班后,匆匆忙忙赶到幼儿园,把孩子接回家。一见面,她就像只八哥鸟似的,告诉我很多新事儿,又是她们大班的孩子到海防部队去慰问演出过啦,又是她们的阿姨当了模范带上了大红花啦……说个没完。
带她搭上公共汽车后,马上她又继续“汇报”了,弄得满车子的人都向她逗笑。后来一位解放军同志问她说:“小姑娘,你家住在哪儿呀?”“武陵路七十五号。”听到她的答复,我替她更正说:“我们搬家啦,现在住的地方是半山新村五十号。”但她不信,摇摇头说:“不对,我们住在武陵路七十五号。我们的隔壁就是杂技团。杂技团的小朋友们我都认得,他们的小鼓和铜喇叭,吹起来真好听……”
是啊,一个孩子的记忆力所能勾画出来的她都说出来了。她是在杂技团的隔壁出世,又是在那儿长大的。杂技团的五光十色、变化万端的东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是很爱我们原来住的那个小天地的,不过我们现在确实不住在那儿了。
中途换了一次公共汽车,不久便到了我们的新居。妻子带着阿冬的小妹迎了上来,把她拥到楼上。这儿是一户三间。阿冬察看了新居后的第一句话是:“真的搬家了,比原来的家多了一间。”这就是了,新家比老家好嘛,宽敞嘛;可是一转眼,她跑到阳台上,指着我们钢铁厂的那些烟囱说:“呀——呀,那么多铜喇叭……”显然,她的小脑袋里还是盘踞着有关杂技团的东西。晚上,阿冬睡了,一家人都睡了;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这时我真想跟孩子说几句话儿:“阿冬哪,你看到的,都是幸福的美好的事儿,可是爸爸过去的一切你却一点也不知道啊……”就说搬家吧,这次是我三十五年的生活中第三次搬家了。从离开乡下的草棚到安身在贫民区,又从武陵路搬进了钢铁工人的工人新村里。
现在的阿冬妈,是我的第二个妻子。阿冬,你也是我的第二个孩子。1947年的初冬,国民党匪军进攻通南了,我拉着妻儿沿着公路向北方逃。第二天中午,三架美制蒋机从我们头上栽下来,一串炸弹投落下来,妻子和秋儿被埋到深土里去了,我被震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蒋匪军五花大绑送进了补充营,押到江南。隔了五天,我从补充营逃了出来,在武陵路的贫民巷流浪了三天,被一个好心人把我藏起来,阿冬,这个人就是你的妈。那时你的外祖母还在,她们母女两人开一个烧饼店,不久我便学会了贴烧饼的手艺。解放以后,我和你妈到人民政府登记结了婚,我们继续干烧饼买卖,我烘她卖。你出世的前一个月,我们才搬到杂技团隔壁的。你哇哇一落地,眼前的世界就和过去大不相同了,一切都变好了。1958年的秋天,我们的烧饼炉上出了一个奇迹,我们把烧饼炉改装成一个小土高炉,一夜功夫炼出了三斤铁。这三斤铁,吸引着我,鼓励着我,从此我不贴烧饼了。我身强力壮,变成了祖国钢铁新军的一员。后来我和“小土群”告别了,不久前又和“小洋群”告别了,现在我是半山钢铁基地的一名正式工人,这儿是一个普通钢铁工人的宿舍,它的隔壁是几十个高炉,其中有你爸爸守着的“东风跃进炉”。
小阿冬呵,你慢慢会认识我们这些高炉的。这些高炉胜过你所喜欢的铜喇叭,它日夜欢唱,我们的祖国就能五光十色,变化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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