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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河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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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0-04-03
第6版()
专栏:

地下河网
本报记者 孙民
在甘肃东部的董志塬上出现了密如蛛网的地下河网。这些河网标志着实现高原水利化的道路,标志着人们在改造自然的斗争中冲破艰险、排除万难的英雄气概。
地下河网工程,包括十七万眼水井和千百万条明渠暗道,总长度达九千四百一十公里,比万里长城还长得多。工程的艰巨程度是难以想像的。全部水井都打在相等于山东的泰山那样高的原上。井深一般都在三十米至五十米之间。河网又完全开凿在井下三、五十米深的底层里。将深藏在地下的清水,打井开渠,聚小成大,提水上原,使“不是洪水,就是没水”的千尺旱原万水奔流。
地下河网是一座金光灿烂的纪念碑。碑上记载着人民公社的汗马功劳,也书写着董志塬人民的灾难、战斗和欢乐。
第一眼水井
董志塬是黄河中游地势最高,面积最大的一块黄土高原,海拔一千五百米。原谷高差二百五十米。总面积二千三百多平方公里。土壤肥沃,素有“粮仓”之称。它的富饶,引得历代统治阶级的你争我夺,于是树砍了,草烧了,战乱剥走了董志塬华丽的绿衣。天灾伴着人祸而来,年年都是“正二三月风沙干旱,四五六月霜雹接连,七八九月暴雨成河,十冬腊月雨雪奇缺——春旱秋涝两耽搁!”从1941年到1948年,董志塬发生过两次旱灾,两次洪灾,一次风灾,一次雹灾。这是怎样灾难深重的岁月啊!
五星红旗升起了。遍体鳞伤的董志塬从此恢复了青春,人民在重建新的幸福家园。
1957年春天,在新民农业社制定全年生产计划的会上,共产党员李广福提出要在董志塬上打井提水浇地。这个大胆的创议,被许多人认为是妄想。一个富裕中农还搬着手指头算账说:“我家一口水井,从我爷到我一直打了三代,花的钱能填满井筒,出的水还没流的汗多。”党支持了新生的幼芽。四个农业社抽出了二十几个小伙子大干了五个月,终于打成了一个直径九米三,二十九米深的大井。国家又援助了九百元买了水车、木料,把井箍好。水提上了原面,水流进了干旱的黄土里。第一季水地小麦每亩打了三百七十斤,比旱地多两倍。事实给了保守派有力的反击。但是大家在赞羡水地的好处的同时,也在算一笔账:打这样一眼浇地井,要花一千多元,占一个农业社一年公共积累的40%多,还要用一千二百多个工。结论是:好虽好,各社却都无力推广。
辫子的启发
人民公社的建立,使董志塬人民打井浇地战胜干旱的愿望成了现实。从肖金到白马,自东沟至西沟,纵横一百多里的田野上,几万杆红旗遮天蔽日,一杆旗下一支兵。两三个人包打一眼井。三万把剁枪、铁锨直戳地心,三万架辘轳日夜转动。第一批的三万眼水井不到一月就打成了。凯歌声中,又发生了新的困难:一口井一天只能出四、五方水。如果用“二仙传道”、“三仙传道”的办法提水浇地,光这三万眼井就得六、七万部水车,六、七万个劳动力和六、七万头大牲畜。中共庆阳县委第一书记包海珍日夜关心着这件事。他吃在工地,住在工地,井上井下到处观察。有时和社员谈谈话,有时翻开地图和资料,一个人在深思。他想到华北平原的地道战,也想过武山东梁渠上的长藤结瓜和葡萄串。他记起一位领导同志讲的对人对事都要“编辫子”。给水井也编编辫子,不是也可以吗?
一天,在董志人民公社的打井工地上,包海珍对公社党委书记秦令仪说:“老秦,咱们给水井编编辫子怎么样?在井下开暗渠,把十个、百个、千个井串在一起。叫它井里也出水,渠里也出水,水都汇到中心大井里,小水聚成大水,集中成个地下水库。地势平的地方,用抽水机提水上原,坡度大的地方,在地下开渠,因势利导,叫高处的井水,从低处流出来,自流灌溉。”
秦令仪热烈拥护这个办法。社员们也众口同声说:“好!人家修地上河,咱们来个地下河网!”
在困难面前
打三、五十米深的大井,已经够艰巨了,现在又要掏空地层,巧绣明渠暗道,这是更艰险、更复杂的劳动。定方向没有仪器,在窄狭低矮的暗渠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世界上最丰富的物质——空气,都特别缺乏。地下河网的开凿者,除去决心一条,铁锨一把外,是什么都没有。
后官寨子工地上,有两个能干的姑娘,金梅英和丁凤英。两个人包打一段十米长的暗渠,要把两眼井连在一起。倔强的姑娘憋着劲大干了一天一夜,渠道已经挖了十五米,听对方暗渠里“蓬蓬”的挖土声音,时大时小,时强时弱,可是总也挖不通。方向定不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两个姑娘不服气地爬上了地面。打井队长李广福和共青团支部书记白纪雄,在两个井口间用绳子拉了一条直线,把提土的辘轳重新安在这条线上。然后两个人下到井底按照头顶上辘轳的方向,在井下挖了一个小土槽,土槽里卡着一根电筒。电筒一亮,一道白光直射对面,井下的灯光和地上的方向完全相同。灯光既能照明,又指出了方向,顺着灯光挖去,没有多久,“哗啦”一声巨响,一块黄土塌了下来,相对的两道灯光交织在一起,照在四条牢牢紧抱的光臂膀上。胜利会师了。
说也怪,方才井下还是闷热不堪,霎时间就变成了数九寒冬,原来,两个井打通以后暗渠变成了风巷,气温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这就给工程带来了新的困难。只过了一夜,原来又松又软的泥土,就冻得硬如石板。铁锨挖不动。初步打通了的暗渠,不能开挖、扩大,整修通水。董志公社马家庄生产队队长马健民,想出了在井口上盖木板搭草帘,挡住地上的冷空气入井,借地下的热气暖化暗渠里的冻土。次日,马健民重新下到井底,摸一摸井壁,再不是那样冰凉扎手了。他满心高兴,举起铁锨就挖。忽然,“哗啦”一声,土塌下了一大堆,老马的右腿也埋在黄土里。井壁上还在不断地掉土,眼看就有活埋的危险。马健民急忙拔出腿,爬到刚刚塌下的土堆上,他没有考虑个人的安危,而是在想为什么冻土一消就酥得像豆腐渣一样?在寻找克服眼前的困难办法。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安口煤矿井下坑木支撑的情况。爬上井,就领着社员找木料伐树枝,在井下架棚支撑扩大整修暗渠。木料不够,他又创造了蛇蜕皮的方法,开挖一段,支撑一段,用砖和水管衬砌一段,然后拆下坑木继续前进。人们在日夜奋战,暗渠在一步一步的延长。
高原新面貌
我曾经下过后官寨子一个被人们称作“井王”的大井里。这是一个直径五米的大井,从它的脚下有四条暗渠向四方伸去。暗渠开挖得犹如拱形的小城门,渠中流水淙淙。顺着每一条暗渠走去,都会碰见越来越多的状如叶脉的暗渠,每条渠上连着上百眼的水井。沿着通往西方的暗渠走去,经过七百五十米长的地下暗道,豁然开朗,头顶出现了一线蓝天,两岸是人们双手劈成的二十来米高的陡崖。水渠在这只有一米多宽的窄峡里,穿行四千五百米,便流到了南佐生产队的地面。记得三年前,当后官寨子乡的四个农业社开挖第一眼水井的时候,洪水就是顺着现在的渠道流到南佐的。它冲坏了南佐的土坝,淹没了南佐的农田。现在,人民公社把大家结成了一个同呼吸共命运的整体,南佐的地里浇上了从后官寨子引来的地下水。南佐的人说:“公社化了,心连心,地连片,洪水变成了清水,水害变成了水利”。
今天的董志塬,十几万眼深井一齐吐水献宝。抽水机、高线运输器、自动喷水器,一条龙人工降雨器和自动灌溉车等,组成了抗旱保丰收的野战大军,提、浇、喷、灌五光十色。三十八万亩冬小麦饱饮了返青水,十万亩待播的夏秋田,也已墒足粪饱,静待摇耧撒籽。在高原的心脏里,地下河网的流水在永不休止的流着。几万把剁枪和铁锨在继续凿穿地层,战胜大自然的英雄们正在把地下河网织得更密、更长。
(附图片)
打井挖水源 吴懋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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