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号”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小病号”
乃青
西北风吼叫着，冰冷的雪粒砸得人满脸发疼，行人恨不得把头缩到衣领里。托儿所阿姨徐素兰，自个不穿棉袄，却用它裹着个东西，紧紧搂在怀里往家跑。
“妈，妈”素兰进门就喊：“快！冻死啦！烧炕了没有？”
妈又疼又怨说：“傻妮子，多天没回家，专瞅下雪天来，快上炕暖暖吧！”
见素兰怀里还抱着个东西，妈立刻就知道：准是小病号。平时，厂里哪个女工的孩子得了病，求医、吃药、打针，素兰总要一手经管到底。遇上自个轮休日，就把孩子带到自个家，自个经管，不让孩子影响妈妈生产或休息，车间工人非常满意。现在见这光景，妈习惯地赶紧去接，不料那棉袄里裹的东西哼了两声。
“咦！天爷！这不是孩子吗？”妈吃惊地问。
“是，是小病号嘛！”素兰差点要笑出来。
“不像，不像”妈说着拉开棉袄襟，吓得她倒退几步，“死妮子，不早说，哪来的猪娃？”
素兰笑弯了腰，忙说：“妈，快裹住，别冻着它。病啦！怕夜里冻死了，我就抱回来了。”
“是托儿所喂的？不吃奶啦？”
“早不吃奶啦。这是厂里喂的呀，多得很呢！”素兰孩子似的跳跃着：“我眼下不是阿姨啦，成了它们的饲养员咧！”
“啊！饲养员，你懂？”妈担心地说：“这可不是带孩子呀！”
“不懂！学呗！干净，热冷，饥饱渴，病……”
“瞎逞精，小心把猪喂得跌了膘。”
“妈，别尽唠叨，赶紧给猪娃暖和暖和，猪娃冻得上牙碰下牙哩！”
妈抚摸着这黑明光溜、长得滚圆的猪娃，心疼得不行，在屋里打了几个转转，没处安置这“小病号”。忽然她说：“有啦，弄些柴草，给它烤火！”
素兰却反对：“不行，猪会吓得逃跑，挨近了会把猪毛烧焦的。”
妈思索一阵说：“这么着，炕洞里暖和，是夜里烧过的，早没火啦”。
“那更不好，猪爱干净，它才不钻炕洞哩！”
妈火啦：“我的小奶奶，弄个猪娃再没法敬啦！这不是，那不中，你咋不叫睡在炕上！”
素兰却哈哈大笑起来：“妈呀，说的是呀！猪娃干净又好看，炕上热呼呼的……”
“瞎扯，谁家把猪放在炕上？”
“哎，妈！”素兰眉头一皱，又笑着说：“你倒忘啦！你把牛犊按在炕上，盖上被子。为这，爹还跟你斗气呢。”
妈暂时没吱声，她认为牛犊就能那样，猪总是脏的。她说：“那是牛犊，就不是猪。”
素兰解释说：“猪并不脏，在于人经管。猪混身都是宝啊！”
“知道，”妈声音拖得老长：“就是浑身金子也不行。”
素兰装着生气，脸一扭学着妈的声音说：“那就算啦，把猪扔到院里吧。”
妈心软了，指着素兰说：“看，真是娃娃脸儿样样多，暂时没法敬，这就要扔，不怕冻死了？”
这一军将准了。素兰抱着妈又笑又说：“还是妈好，就放一小会儿吧！猪暖和了就抱下来。”说着抱起小猪就往炕屋跑。
妈没有阻拦，自言自语说：“真个是空心莲菜，眼眼多！啥门道都使得出。”又高声吆喝道：“摸摸炕还热不热，不热了再烧把谷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