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像春雷一样震响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鼓声像春雷一样震响
刘白羽
一位喀麦隆朋友，带来一张音乐片。我对于黑非洲的艺术，接触得不多，但，这张音乐片，却告诉我，那儿有着多么优美的音乐。真是美极了！一群顺流而下的人们，伴随音乐划着桨、歌唱着。那委婉的歌声，那娴雅的旋律，使你感到那清澈的河流，茂密的森林，那空气、那阳光，有多么可爱。但是，在我脑海中印象最深的，是那音乐中的鼓点，那是优雅的鼓点，欢乐的鼓点。我想，有着这样艺术素质的人民，终于有一天会站起来，而那鼓声，也必然会从黑非洲传遍全世界。
可是，不久，我得到先看一部塞内加尔小说校样的机会，从中，我看到了关于鼓声的描写：
人们一小群一小群地向小棕榈林走来。鼓声咚咚地响着。它的音调，越来越急促，令人不寒而栗。它通过草原，越过河流变成一串串的声波，回声在四面八方重复着令人悲痛的消息。
这是灾难的、报警的鼓声。书中的主角乌马尔被欧洲白人暗害死了。你可以想像得到，那儿的人民，在殖民主义者的屠杀、掠夺之下，这样雨点一样急促的鼓声，将给人们带来多少流血和死亡的悲恸啊！可是，人们知道，在那儿，黑人的血与生命原是不值一文钱的。“祖国，可爱的人民”这部书，传达给我的鼓声，是令人惶惶不安的鼓声。但，我知道这正是黑非洲的现实。一个莽莽大陆，那样富饶，那样美丽，却给殖民主义者变成炼狱，变成屠场。你仔细想一想：在伦敦，在巴黎，在纽约，许多豪华的摩天大厦，原来每块砖石，就都染着这异族人民的鲜血。在这里面享乐的人，可曾听到从每块砖石上发出那充满怨恨的鼓声。
今天，充满怨恨的鼓声，终于冲破那丛林，那樊笼，而冲天震响起来了。
一个夜晚，我从收音机上听到阿尔及利亚的战歌“万岁！阿尔及利亚”，我一听，那样清新，那样刚健。凡是正在战斗、前进的人民，他们的艺术必定生气勃勃。你听：
“不怕疯狂的敌人，
不怕大炮，
不怕飞机，
不怕疯狂的敌人，
为了神圣的祖国，
让我们奋勇前进！”
何等的豪迈！何等的英雄！在这儿，鼓声合着进军者的脚步咚咚鸣响着。它嘹亮、它号召、它万分激动人心，它使人神往于那战斗人民无比的英雄气概。这是对殖民统治战斗的鼓声，这是争取自由解放的鼓声。
从那一晚以后，我常常守着收音机，我寻求在人类生活中，属于那种最美好、最向上、最意气昂然，最振奋人心的音乐艺术。而我相信，艺术将最充分地透露我们这个大时代的心声。我的寻求没有落空。我听到了豪迈的古巴的进行曲，我听到了日本反战的歌声，而且，在这一系列斗争的乐曲中，我都听到了那作为前进信号的鼓声。这鼓声，有那么一种吸引力，使你觉得这时如果你和那些兄弟一起，拉着手，并着肩，前进，该有多么好。前面有水龙，有皮鞭，有子弹，有刺刀，那算什么！这是多么撼人肺腑的壮丽生活啊。不过，我想这不是偶然的，这些鼓声，预示着一场新的斗争风暴的到来。
马克思主义这条真理是千真万确的：旧事物表面看起来强大，实质上是虚弱的；新事物表面上看起来幼小，但是富有强壮的生命力，而且有一天，这新生命，一定会冲破一切限制，而崛然兴起。不久之前，你能设想：在美国“后院”，像纪廉所说“表面上看起来很甜，里面其实苦不堪言”的古巴，怎么一朝之间，竟变成了反美斗争的前线了呢？一个古巴，将带来一个拉丁美洲的春天。那些割甘蔗的长刀挥舞起来了，那儿洋溢着一派战斗精神。不久之前，你能设想：在南朝鲜，处在美国进攻社会主义国家的前哨阵地上，到处是铁丝网，到处是刺刀尖的南朝鲜，怎么一朝之间竟爆发了燎原大火。赤手空拳的人们，烧了李承晚的自由党总部，夺取了枪枝和坦克，筑起街垒，浴血作战。顷刻之间，把一个美国忠实走狗李承晚，竟像垃圾一样一扫而光了呢？在土耳其，示威者在大街上，当众包围了曼德列斯，使得这个独裁者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衬衫也从裤子里拖了出来。在日本，千千万万人民简直像怒潮一样席卷全国，直冲东京。他们冲破一层层警察封锁线，一涌进入国会会堂。阿尔及利亚的土地上响着枪声，北罗得西亚铜矿地带的非洲人，英勇地抗击用照明弹和催泪弹进攻的殖民主义者。是的，这一切说明：人民是压不倒的，人民是最有力量的，人民是决定历史的因素；而一切傀儡偶像，一切“神圣”殿堂，在这些叱咤风云的英雄人们面前，都不得不纷纷倒下。
现在，全世界各地，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到处都兴起斗争，就像无数熊熊火焰，把个地球装饰得如此青春，如此美丽。人民的斗争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帝国主义不彻底崩溃，人民的斗争是不会停止的。前进的脚步声就是鼓声，鼓声就是暴风雨前的雷声。
我们这样说，不是出于主观愿望，而是出于这样一种客观真理：只要有压迫就会有斗争，有垄断资本的残酷剥削，就会有反剥削的斗争；有帝国主义的侵略，就会有反侵略的斗争；有殖民主义，就会有反殖民主义的斗争，斗争，这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而这一切斗争，必将在马克思主义光辉照耀之下，团结成为一个辽阔的战线，组织成为一个统一的行动。马克思说过：革命是历史的火车头。而历史正是在这汹涌澎湃的斗争中飞跃前进的。让我们想一想：那随同响彻巴黎街头的枪声，而兴起的“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的歌声吧！想一想：“阿芙乐尔”号，在10月黎明中，从?瓦河上，对整个旧世界发出的炮声吧！想一想：震撼在中国战斗硝烟中，那“起来，不愿作奴隶的人们”的歌唱吧！它们最初，都是打开旧世界一个裂罅，而随同它们，觉醒的人愈聚愈多，愈战愈勇，终于改变了旧世界，创造了新世界。今天，这风起云涌的现实，说明一个新的革命形势已经形成，一个新的革命行动已经开始。毛泽东同志在三十年前谈到中国革命高潮时说过：“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这一革命斗争，在中国取得了胜利。而现在，毛泽东同志告诉我们：南朝鲜人民和土耳其人民的这种斗争，表明亚洲各国受压迫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斗争风暴，将会有更大的兴起。
最后，还是让我回头来谈到音乐吧！您们知道音乐有多么大的力量吗？您们不觉得，每个大时代的变迁，都是在一种昂扬的乐声中开始的吗？这就是脚步声，鼓声，雷声。当全世界人民向帝国主义奋起进军的年代，我们多么需要这像春雷一样震响的鼓声呀！这是武器，这是信心，这是歌唱。鼓声不会停息，鼓声正在愈敲愈响，从非洲的丛林中，从美洲的急流上，从亚洲的原野间，从欧洲的街道上，敲起。四面八方，震响世界，一直到最后，把帝国主义，这个恶魔全部消灭干净。鼓声是聚集人的声音，鼓声是出发前进的声音，鼓声是冲锋陷阵的声音。但是，我们也知道：雷声带来风暴，也带来春天；鼓声带来战斗，也带来胜利。今天，这鼓声呀！已经像春雷一样，它正在宣布风雪的消逝，它正在宣布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