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路
河南辉县高庄公社 叶萍
不知在什么时候，汽车爬上了蜿蜒的盘山路，一忽儿又隐匿在蒙蒙的雾中了。再转两三个弯，费不了三分钟就是碧溪车站了。
下车的旅客只是我一个。出斜坡数步便听见铮铮的流泉声，多么幽静啊！
我抬头望望前面的路，蜿蜒的小径被萋萋的青草复没，若隐若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践踏过了。但是，我又觉得，以往丰川家乡的人每天挑担往返来去，都是要盘这条弯曲的小路的，所以它是怎么也不会荒芜的。四周觅寻，只能看到远处露出草丛的青岩，岩石上写着白字“牧坡”，别的什么也看不清了。又爬了几步，偶然发现那个陡斜的小坡，哦！多么熟悉的小斜坡呀……是哪一年我记不太清了，夏天，梨子、苹果都下来了，家里生活不好过，爹爹摘了一篮子梨和一篮子苹果，要我去卖。也就是挑到这个地方，脚下一不小心，骨碌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两篮子梨和苹果便滚了满坡，滚到草丛里去了。这时我把身上的痛也忘了，只顾去草中寻梨子找苹果，结果只找了十多个，找到的也都碰破了，那甜水儿浸浸地直往外溢。……
我回家准备着要挨爹爹的骂，但是爹没有骂我，他只拍了拍我的头说了声“我们苦命哇”，接着竟骂起山路来了。
对，是这个地方，不会错的。我爬上了小山顶，耳边却听到咩咩的羊叫声。
“同志，去哪的？”一个“红领巾”正赶了几只山羊在牧放，他说的是满口的普通话。
“我是丰川人，我是回家的。”
“噫——”他停了停，“你是干啥的？”他警觉地转问。
我不得不向他解释了一番，说我有几年没回过家了。
“哦，怨不得你迷路了。这会去丰川乡的都要走公路了，你看这哪里还有路可走呢，不是都成了牧坡了吗？喏，我领你上公路去。”说着立即?斥他的羊群便领我上路了。
我问他是给谁放羊。他说是他们少先队勤工俭学的羊，今天该他值班牧放。这时我才发现他身后还挂着个书包。
“公路好极了，别看它拐的弯多，但是，那路面才平哩，来过的汽车可多呢。”看来这孩子对那条公路是真的爱呀。
“同志，这是去年才修的。是成立了人民公社的后一年。那时，公社李书记调动了全公社的力量，只用了一星期就修好了，光炸药就用了上万斤！同志，要不是公社的力量大，说什么也修不起来呀。前时，李书记还说要我们积累资金，再过两年还要把它修成柏油的。——我也不知道柏油的是什么样子，反正听说是光滑的，又是软绵绵的。同志，你总会见过的吧。”
我回答他说见过。我简直被他的描述陶醉了。
“你知道吗，在前年，就是1958年大炼钢铁那年，勘探队来过我们这里，他们说这里有很多很好的矿……”
我笑着问他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了，是哪村的。他一一回答了我。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小福，今年暑期就该升初中了，是岭溪的人。说着说着，我们已经翻过了两个小山丘，来到了公路上。我谢了谢他，便和他分手了。
这时春风正温和地吹拂着，天空和群山显得那么清淡，一条平坦的公路呈现在我的眼前。这是一条多么宽阔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