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行军——登珠穆朗玛峰日记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第三次行军
——登珠穆朗玛峰日记
运动健将　石竞
四月二十五日（五千四百米处）
早饭后，我们分队整理装备到大本营，又领了一些更高级的耐寒装备与技术装备。鸭绒衣、冲锋衣已经换过三次了，一次比一次质量高；毛线衣、毛线袜和手套都是特制的，完全有本钱防御高山严寒，怎能不感激党的关怀和全国人民的支援呢。
下午，操场上五星红旗飘扬，我们几十个队员雄赳赳气昂昂地在这里举行第三次行军出征大会。韩司长在会上鼓励全体队员，树雄心、立大志，鼓足更大干劲，为征服珠穆朗玛峰而贡献自己的最大力量。队长代表全体队员表示：党指到哪里，我们战斗到哪里，一定克服困难，保证完成任务。我第一次用十六毫米的摄影机把这个有意义的场面摄入了镜头。
整队出发了，虽然每人都负重二十五公斤，可是行军速度很快。到东绒布口时，都提意见要走六十度以上的碎石坡和二百米左右的冰川斜坡，以显示部队的锐气。果然二十分钟就通过了这个艰险地带。两个半小时以后，我们就安全到达拔海五千四百米的第一号营地。
四月二十六日
（六千四百米处）
根据气象预报和为了争取时间攀登高峰，队部决定今天赶两个营地。所以行军速度特别快，在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简直是小跑，新队员在后面吃力地追着。不到下午两点，我们就到了五千九百米的二号营地。
在二号营地休息了一个小时继续前进。下午又照例起了大风，风越刮越大，路越来越难走，风吹雪粒把脸打得生疼，视线慢慢变短了，十几米以外尽是白茫茫的。这时只好凭着开路者的登山知识和经验，大家跟着他们的脚印鱼贯而行，侧着身子避着风雪艰难地前进着，有的摔倒了，拍拍身上的雪又赶了上去。当日下午七点钟到达三号营地的时候，驻在三号营地的人员已给我们烧好了茶水，大家钻进被风刮得乱晃的帐篷，里边温暖得很。
四月二十八日
（六千九百五十米处）
今天十点钟出发，我们小组在最前头，到达六千九百五十米的中间营地时，上次行军搭的帐篷被大风扯得只剩下几条篷布，像小旗一样迎风飘扬。上北坳几个六十度以上的陡坡时，都感到省力速度快，比上次轻松。
攀登北坳最困难的“冰胡同”时，都是自己沿着云梯费力地向上爬，老队员们费了十分钟才过了这道关，而运输队员背的太重，技术也差，常常是三四十分钟才上一个人。天慢慢黑下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先后派刘连满、王富洲和张俊岩小组接应运输队员，直到夜间三点才全部登上“冰胡同”安营休息。真是好难攀登的“冰胡同”呀！
四月二十九日
（七千四百米处）
今天继续往上攀登。到达北坳顶部，我赶紧从雪洞里取出上次行军放在这里的三十六毫米摄影机，增加了五公斤多的负担。大队沿北坳山脊雪檐向南上攀，越上坡越陡，冰雪也越松。有的地段上一步滑半步稍不注意就滑下去几米，这里既考验你的体力，也考验你的毅力。
下午，高空风渐渐大起来，快到岩石冰雪交接处时，高空风竟超过十二级以上。旋风像个柱子一样卷着雪粒横行霸道，碰上它一切就完了。风大，呼吸困难，前进危险，但是既不能停下来，更不能后退，只能结组前进。人们趴下用全力将冰镐插入冰雪进行保护，一个人弯着腰、鼓足气，猛力向前冲锋十几米，然后另外三人轮番向前冲进。就这样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前进了二百多米。
前面又是陡峭的岩石斜坡，风太大不能前进，决定安营休息，帐篷刚搭起就被吹垮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才搭起两个挨地的低帐篷勉强避风雪。另外两个组无处可搭帐篷，只得钻进冰裂缝里修了两个雪洞藏身，这时，不少同志的手足麻木，鼻子冻僵了。
五月一日
（七千八百米处）
今天是全世界劳动人民的伟大节日。早晨，我想了很久，想到了首都人民节日的欢乐，想到了天安门广场，想到了亲爱的毛主席……。又想到我接受了党的指示和六亿五千万人民的委托，正在七千八百米的地方向珠穆朗玛峰前进，顿时浑身是劲，为自己能担任征服珠峰的任务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虽然今天的风仍有七级左右，但是任务紧急，我们就在节日的早上十点钟继续向上攀登岩石了。第一组变为刘连满、贡布、拉巴和我。连满在前开路，有时垂直攀登，有时斜切岩石陡坡和峭壁，有时手脚并用向上爬行。下午六点左右，到达七千八百米处，英国探险者在这里没有逃脱失败的命运，他们的旧营址上还有大批腐坏的装备，如帐篷、睡袋、服装、食品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五月二日
（八千一百米处）
又是一天的行军，直到半夜才抵达八千一百米的高山营地。帐篷搭在岩石斜坡上，三分之一的帐篷底还在悬空飘摇，一个帐篷六个人没法睡，大家就挤着坐。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不吃饭就烧点水喝吧，可山高空气稀薄，一根火柴点不着，两三根合在一起擦也是“哧”的一声又灭了。两盒半火柴划光了，煤汽炉也没点着。检查了一下，二组还剩一些炒面，有的同志就干咽了几口充饥，这一下更渴了，大家就干脆来个不管，闭上眼睛打磕睡。
五月三日
（八千五百米处）
一觉醒来，精神还不错，马上出发。六个人分为两个结组前进，老史、王凤桐和拉巴为一组，我和许竞、贡布为一组先后出发。今天几乎都是垂直上攀，峭壁岩石风化得很厉害，冰雪陡坡和悬岩一段接一段地拦住去路，疲乏和缺氧使我们前进更增加了困难，每上三五步就得休息一下。
太阳偏西的时候，我们到达了八千五百米处，决定在三大石中间搭起最后一个突击营地，这时我和贡布还没开始用氧呢。因为我们要在最需要的时候才吃氧，我们还准备继续向上攀登。
五月四日
一整夜都是恍恍惚惚，早晨八点钟起来，我问贡布反应如何，他说没什么问题，就整理背包继续前进去接第一组的两个人。沿山脊攀登，遇到一个十几米的悬岩，根本不能通过。我和贡布商量了一下，从北坡斜切攀登过去。正要绕过山脊时，史队长和王凤桐结着组向下走来，我提出继续上攀，史队长说他们已经侦察好了突击主峰的路线，超额完成了既定任务。于是决定两组都撤回大本营休整，准备第四次行军突击主峰。
〔原载《西藏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