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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儿女英雄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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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06-17
第4版()
专栏:

  新儿女英雄传
 第九回 生死关头
“趁早收起你那鬼算盘,
想叫我当狗难上难!”…
太阳偏西还有一口气,
月亮上来照死尸!
  ——李季的诗

牛大水一伙,给敌人圈去的那天晚上,走近一个大村子。看见村外边隔几弓就有一堆火,鬼子跑来跑去的。到了村口,前面的敌人停下了;汉奸们喊着说,村里都住满了。鬼子就把抓来的男人们留在村口,妇女们都带进村去。
大水心里着急的想,这些妇女要倒霉啦!他注意的看着一个个妇女从他面前走过,有的低着头,有的掉着泪,有的惊慌的望着,有的还抱着孩子;走完了,独独不见杨小梅。大水惊疑不定的想:“小梅哪儿去了呢?不是给糟害了?”正想着,脑瓜儿上梆的挨了一下,原来前面的人又走动了。
他跟着来到村边的一个大场上。场的四周,也烧着一堆堆的火,有些鬼子还拿门窗家具往火里扔。大水这一伙,身上挂的东西都给拿走了,一下子觉得很轻松,可是脖子酸得抬不起头来。鬼子们围成一堆堆的在场边上吃饭。大水他们只希望能喝口水,谁的喉咙里都火烧火辣得难受啊。
有一个当差的老头儿,提了一桶水来。一串串绑着的人们立时围上去,都想把头伸到桶里去喝。忽然一个日本军官骑着匹大白马来了,就在马上一脚把人踢开,让他的马饮水。人们都围在旁边看。那该死的马喷着鼻子,呼噜呼噜的吸了个饱,把肚子喝得滚瓜似的了,马脖子上还流下好些水。马走了,桶干了,有几个人可怜巴巴的爬在地上啜那泥浆;旁的人望着那骑马的鬼子走去,气得都瞪直了眼儿。
夜里,四周的火堆,还是烧得很旺。大水他们和敌人排成菊花瓣儿,睡在大场上。抓来的人在里边,头对头,一层一层的;最外边的两层是敌人。要逃跑,一定会踩着敌人,怎么也跑不了。大水一夜没睡着;有人唉声叹气,给放哨的鬼子骂得不敢作声。
早上,鬼子汉奸吃了饭,叫他们站成两行,又往外拔人。牛大水也给挑出来了。剩下的就在这村修岗楼;挑出来的一批,押着往城里送。路上耽搁了好几次。天黑,走到一个村子。这村也住满了敌人。大水他们给赶进一个很脏的院子里;鬼子把干净一些的北屋占了,伪军占了东屋,把大水他们推进西边一溜小坯屋,关起来。
大水这一伙,一连两天水米没沾牙,饿得前腔贴后腔,渴得喉咙里冒火;又是累,又是热,谁都头昏眼花的倒在地上。有些人哼哼,鬼子的刺刀就从窗洞里通进来。
鬼子吃过晚饭,都睡了。留着两个伪军在大门口放哨。三间小坯屋,都锁着门。大水屋里六个人,里边有村干部,有民兵,有老百姓。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渴得哭了,说:“这不叫人渴死啊!喝尿也情愿;尿又尿不出哟!”大水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办法。小伙子熬不住,用头碰着墙,哭着说:“怎么受得了,我不活喽!”他的头,碰得墙上的土沙沙的落下来。
大水正在想着黑老蔡的话:在艰苦的环境里,咱们共产党员,要时时刻刻领导群众作斗争……他听见墙上的沙土落下来,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一个主意;低声劝那小伙子:“兄弟,别哭了。咱们慢慢想办法。”大水跪起来,直发晕;勉强凑在窗户台前等着。等了一阵,放哨的伪军换班了,有个伪军过来,往窗洞里瞧瞧。大水叫住他,跟他说了许多好话,又用道理打动他,伪军答应给他们提此水来。
大家听到有水喝,都挣扎着坐起来了。大水蹲在地上,叫他们都凑过来,小声说:“乡亲们,咱们都是难友,得商量着点。我说,明儿个押到城里,不是枪崩就是刀砍,反正是个死;倒不如咬咬牙,想法子逃出去,这提来的水就是咱们的救命水!”他悄悄的跟他们说了个办法。几个人嘁嘁喳喳商量了一会儿,都同意了。
那伪军开了门,提进一小桶水来。大伙儿千恩万谢的说好话。伪军高兴的说:“没什么,都是中国人!”出去锁上门,走到大门口去了。大水叫每人喝一小口,润润嗓子,他自己想着是个共产党员,应该“起模范”,就一点儿也没有喝。
大水是拴在绳子的一头,小伙子是拴在另一头。大水和他背对背,摸索着给他解绳子。一会儿,六个人都偷偷解开了。一个人站在窗口了着,那五个有的抹下头上的手巾,有的撕下一截袖子,沾着水,轻轻儿扑到墙上去。土墙闷湿了,就用手挖。
弄了老半天,眼看着快挖透了,忽然窗边的人紧张的弯过腰来,小声说:“来了来了!”六个人急忙背过手,拿着绳子,照原来的样子坐着;牛大水那宽宽儿的背,贴着那挖开的洞;大家连口气都不敢出。伪军开了门,进来说:“你们喝够啦?”几个人忙说:“喝够了喝够了,真麻烦你啦。”伪军把桶提出去,又锁上门走了。
有的人可吓得打哆嗦,泄了气儿。大水说:“别害怕!快加一把劲,就成功了。”大伙儿咬咬牙,又紧张的挖起来;忘了渴,忘了饿,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一会儿就挖通了。大水先钻出个头去,望了望,就爬到外面。接着一个个都爬出去,跟着大水,溜到村外,就分散逃跑了。

大水在地里胡混了几天,心里想:“老这么东跑西颠的,也不是个事儿,找‘堡垒户’钻个洞试试看吧。”
晚上,他溜进一个村子,跳墙进了尹大伯的家。尹大伯是个红脸白胡子的老头儿,和他的小孙子正吃饭呢;一见大水,老人家忙下炕说:“大水,你可来了!这么些天见不着咱们的人,真是有天没日头,可把我老头儿蹩坏啦。”那孩子也叫“叔”,拉大水上炕吃饭。
大水一面吃一面问:“咱们挖的那‘草鸡窠’呢?”大伯说:“不是在你屁股底下哩!好好儿的,单等着你来呢。”大水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饱饭,大伯点起一根火绳,薰蚊子,叫大水安安稳稳睡他的觉;说:“有我在,百不怎么的!别看我门神老了不捉鬼,我耳朵可灵着哩。”老人家安顿大水在炕上睡下,爷爷孙子两个就夹着破被子,到房顶上去放哨。老大伯一夜没睡,尽支起耳朵听呢。
天一扑亮,敌人进村了。老人家忙叫醒大水,端下锅,大水钻进炕里面的地洞,洞口搁好洋铁片;大伯又坐上锅,添了水,烧起柴禾来。
敌人挨家搜查,查到这一家。一个汉奸踢着尹大伯问:“老头子!你家八路军藏在哪里?”尹大伯慢慢站起来,用手托着耳朵,凑过去问:“你说什么?”汉奸大声说:“问你见了八路军没有?”尹大伯说:“哦哦,八路军?见来着,见来着!穿的灰不济的粗布,还拿着枪哩!”汉奸忙说:“对对对。在哪儿?快说!”尹大伯说:“啊呀,可多呢!全宿到这村啦。”汉奸急忙问:“他们多会儿来的?都住在哪儿?”老头儿说:“你别忙,让我想想!那一天我正赶集回来,买了点年货,眼看灶马爷就要上天啦……”汉奸气得打了他一巴掌:“他妈的!谁问你去年的事儿?这个老棺材瓤子!”
鬼子吼着:“洞!洞!”汉奸对着老头儿的耳朵嚷:“问你,洞在哪儿?”老人家眯缝着眼儿,说:“什么?洞?头年我养了个大狸猫,吓,一看就是个好猫,把耗子治得影儿也不见啦,哪还有洞呀?”汉奸嚷着:“你他妈的!不是小洞,是大的,地下挖的!”老大伯伸着头,仔细的听着,笑起来说:“哦!这回我可听明白啦。嗨,早知道,早领你们去啦。你们跟我来!”就领他们到后面,指着粪窖说:“你看!这不是啊?我家这是三月才起的,还没多少粪!不信你瞧!”说着拿个粪勺搅给他们看。臭得那些鬼子忙捏着鼻子走开;汉奸用手在鼻孔下面扇着,眉头拧成疙瘩儿,说:“得了得了!快放下吧!你他妈的真刺儿头!”一伙人骂骂咧咧的走出去,嘴里说:“晦气!倒霉!碰见这么个糟老头子!”
他们出了门,尹大伯托着白胡子,差点儿笑掉了下巴;赶忙对小孙子说:“我老头儿出嘴,你小孩子出腿;快跑出去再打探打探,咱们得多提防着点儿!”小孙子答应着,跑出去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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