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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坡煤窑演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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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12-10
第6版()
专栏:人民园地

  黑石坡煤窑演义
康濯
这边老白喜禄大三天禄却决定了要安上“旋”,使滕条编的“壳篓”打水。从东窑顺慢斜坡下去,每隔十来丈,就在行道一边靠煤墙装设个木水槽,槽朝下的一头垒高些,让这槽跟上边十来丈地面连接着,刨成一道平平的水渠,这就是一道“旋”;打水的人站在槽下面,象庄户人站在低岸上,两手提着壳篓,往高岸一壳篓一壳篓打水浇地一样,打上水倒进水槽,水顺渠道流到十多丈的前边,那里再有一道旋,再把水打到前面,直到窑口,就凿个水口通窑外平地,平地上刨一条渠沟,水流不远便钻进砂土去了。就照这个架势,一开头从窑口有水的地方安旋,打净十来丈水再加一道旋一班水工,大三估量着:到最下边得安十二三道旋,每天日夜三班打水,每个水工一班打一千五百壳篓,两壳篓合一担,一天能打出二千二百多担,打它半月二十天,东窑就能活动开,剩下的水慢慢打着,就能开工透风筒了。再合算垫本,喜禄算盘子打得滴溜转,一会就算得清清楚楚:西窑动弹十个人,每天出大中小炭和碎炭不到十吨也差不很多,约摸收入十五六万元晋察翼边币,折合一百三四十折算小米;东窑每三天能打净一道旋的水,头三天日夜三班共九个工,二三天十八个工,到二十天约打到六道旋,花二百四十来个水工,加上西窑二十天二百个工,再加领事、工头、领岔、闲工和柜房,二十天约合七百个工,一个工平均四斤小米,连灯油家具,得五千斤米,除了西窑收入,还得准备二千来折算米才能动工,但六道旋以后,打水、透风筒的大花销还没计算。这的确不是个小数目!泰成说:“咱是没意见,咱西窑一天出不了十吨炭吧,反正破着命干呗!可老白呀!你得使出劲担上这付重担子,拿住个准谱谱哩!”老白道:“行!大伙想法呗!”这时老尹领导分完了果实,丈量土地也布置下去了,老白就和喜禄大三天禄们找他商议窑上的事去。
    四十五 决心
老尹正办完了几件大事,歇了口气,在庙上和干部们闲捣拉。老白他们上去把窑上的计划告给以后,老尹又仰着@子扑展着眼皮,一个劲捉摸着;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一会,他想起过去在平潭垴听到的事,就忙问:“这窑准能见利么?阳泉那片子那么些机器大窑,人家垫本花得少,出炭又多又贱,不会压住咱这土窑?”大三撇过脸去哼了一声,象要生气;拴成道:“那不怕,左近邻村还想买咱的窑哩!”天禄说:“咱这炭强,比阳泉矿上贵点子吧,邻村来咱这少掏脚钱,还是一样。利是有大利的,柳沟大窑没淹那工夫,大窑主挣了多少啊!”喜禄也说:“这是实在话!这咱也能保险。”老白道:“老尹,这你甭结记。咱们这会怕的是炭少,多啦不更好?比方说吧,我到过太原榆次,那榆次纺纱厂多大!可咱山沟沟哩还不一样有人摇纺车蹬木机织布!老尹,我是文化低,可我看咱们也不能小看这号土窑!咱中国就有这么个架势!你说对不?”这倒让老尹宽了宽心,他扑展着眼皮想了想,算是没说的了。
但开窑的垫本却又让他吓了一跳!老白说要三四千斤小米,这可连扁小白泉家们不禁也叫了起来:“那么些呀!”“老天!这可是大事!”老白说:“我这就去县里看看贷款的事。现洋不是还没分么? 多少?”拴成合计了一下道:“不到一千也差不多,三四千斤米倒够了。”大三忙吆喝道:“对!就这就行!”但不少人却@@地没有主意,小洋鬼更把舌头吐出一寸长,连说:“这可不能稀里糊涂!过去不是拴成他兄弟也提过这事?那会就谁也不敢作主的!”老白却主意已经打定,他交代了现洋怎么也不能动,就回县了。这边老尹又跟喜禄商议了一阵,他总希望还是由喜禄出头向公家贷款来经营窑,喜禄却急的不行,忙说:“你怎么又提这啊?好咱的个老尹哩!你莫非当着我是虚情假意?你看,连春起闹了我那点破衣裳家什,也使别的补给我了,另外我又还分了些果实:我也是翻身农民哩!我对咱共产党、对咱浑村大伙要有半点不实在,老尹!咱掏出心肝五脏让大伙看看也行!甭提这啦!反正咱我顶个身股,跟浑村大伙一道使劲干就是。”老尹没的说了,就坐下来一个人又扑展着眼皮想着,不知怎么他对窑的事总有些心眼不落实。
再说村里一边计划分地,一边等老白,但老白一去四天不回,人们急得直叫唤。第五天,老白回来了,他给老尹传达了三件事:一是黑石坡开窑县里没意见,二是贷粮款都不成,他气愤愤地说:“老尹,还是你说的:生产不是重点!@他妈!我给分区写了信,不同意上头这么办!”老尹又问:“第三件呢?”这时村里干部们都来了,老白就掏出他那写满歪歪扭扭的字的笔记本,慢慢传达了毛主席“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的报告,最后说到平分地土时动中农的面不能太大,划成份也有了新标准,不能随便闹。这一件事却给了老尹一个晴天霹雳!他辛辛苦苦计划了多久的彻底平分,莫非又不行?林宝给了他准备分地的一切清账,一查看,可不!按平分算,全村动中农的户数,差不多有一半!他不禁浑身燥热地嚷道:“哎呀!”但一会扁小却说:“毛主席这办法倒也对。咱这地势地土原本就少,象林宝那号中农吧,几辈子没沾过窑,他父亲还扛了十来年长工,一人并对三四亩地,动他就是不很合适。”拴成道:“春起林宝倒自动了三亩哩!象他那号中农户很不少,我早就捉摸着动那些人实在难说!”林宝蹩蹩扭扭地笑道:“春起的倒算了!说实话,这回要再动我的,我掏开心眼就是不大痛快。”小洋鬼道:“不光中农哩!柳沟家一人四亩地,按平分,一人还不够二亩,她也得动哩!”白泉家忙道:“她尽赖地,按产量还不够平均数,怎么就动了她的!”柳沟家说:“光说地吧,小洋鬼,我还许得挨斗争哩!”小洋鬼对她扑展了两下眼皮道:“斗你?没那个工夫!你要年轻三十岁嘛,那斗斗许有点意思!”人们欢喜地笑了!老尹却一个人仰着@子发愁;拴成说:“咱这里多数是贫农工人的,大伙看毛主席这办法行不?”大三道:“行!我不要地!”接着小洋鬼和天禄也说地够了,不要了,别人也有不少不要的,老白笑道:“怎么这是干部起模范么?都不要?”拴成说:“尽把子黑虎虎的窑黑,要多了还许种不好哩!”小洋鬼道:“窑黑不窑黑吧,象咱大三叔又红又白又胖古楞东的,给他地他也得瞎了。”老尹低下头来问道:“那你们吃什么?”天禄道:“唉,吃!吃炭呗!”人们又笑起来,老尹也猛又想起这里是工矿区,不觉望了望老白,心中重重地下了决心:就是得开窑!这时大三往起一立,伸手抓过礼帽一挥道:“紧说这干球!这不是贷粮也没有啦!说现洋闹窑吧!”于是立时召集了干部们,传达了检查成分、征求分地的意见和讨论拿现洋由浑村和喜禄一道闹窑,干部们就都担着重担子走了。老白因为区里没人,调他去驻区领导,他把几个主要干部留下捣拉了一阵,准备走;老尹又跟委员们分了分工:扁小林宝们管分地,拴成天禄管窑;完了,因为天禄还要赶着下窑去干一班营生,他就拉上拴成,寻大三捣拉窑上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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