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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的早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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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0-12-17
第8版()
专栏:

三川的早晨
江之水
火车爬过秦岭又穿过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山洞,终于开到了略阳。它在这里抛下了我们,只稍作喘息便又向着巴山之巅奔去了。
我沿着碧绿的嘉陵江走着。我打听前面那个背了一“背兜”萝卜的行人,问他到县委会怎么走,他回头望望我,又往前呶呶嘴说:“瞧见前面那座凤凰山了吗?山下边的嘉陵书院里就是。”我往他说的山那边望去,在群峰中间,确实有一座像打开了的羽扇似的山平稳地歇在那里。满山是金黄色的青棡树,火红的二月枫间杂在这一片金黄中,给这山增添了颜色。远远看去,整个大山俨如一只正铺展开羽翼的美丽的凤凰。
略阳县地处秦岭巴山之间,交通困难,土薄人少,是个夏旱秋涝的万山之地。解放前人民的生活穷得可怕。刚解放第一个到任的县委书记是骑着一头小毛驴进山来的。他来的时候,满街看到的是背负着一点可怜的山中土产、长途跋涉地到县城来换盐巴的农民,他们缺衣少裤,就睡在一片乱草堆里,旧社会又给他们不少人留下了痛苦的大脖子病……。直到解放之后,人们才结束了这般生活。而粮食呢,不少地方却年年还得依靠国家供给。但是,自从1958年大跃进以来,情况就改变了。县委书记跟我说许多公社的情况都是如此,他一下子就举出白水江公社三川大队的例子来。这个大队地处拔海一千七百米的高山上,平地只占了十分之一,历年来人民生活很苦,1957年还缺粮两万多斤。人民公社成立以后,这三年来却连年增产,每年卖给国家的余粮都在增加。他说我来得正巧,领导三川大队改变落后面貌的总支书记刘俊林正在县里开扩干会,可以找他去谈谈。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遇到了刘俊林。他穿了一身黑布棉衣,满嘴是短胡楂,两只眼睛却显得分外有精神。我们趁着大会还没有开始,便相对谈起来了。
刘俊林今年四十岁刚过。他从小给地主当雇工,解放前被拉了壮丁,1948年参加革命,后来入了党。1951年便由部队复员回乡,曾经担任过高级社的主任和乡长等工作,1957年起担任了三川生产队的支部书记。他回来以后还不忘部队生活,如今自己喂了两条猎狗,逢到外出时总要背上猎枪打野兽。他少年时就枪法很准,在部队里更受过严格的锻炼,最近一年多,已打得两头金钱豹、几支麝和黑熊了。如今他打猎的兴趣不减当年,然而这又不单单是为了个人的喜好。原来在三川的深山老林里为害庄稼的鸟兽很多,有一年的庄稼竟让它们给破坏了60%。
刘俊林到三川带来了党的具体指示,他决心要在党的领导下改变三川的落后面貌。他紧紧抓住党的指示,想尽办法扩大耕地面积,提高单位面积产量。因此他看到三川的大山,想的便是:山多粮就多。他访问群众,就记住了群众说的:
“要让粮满仓,还得上高山;要想吃得饱,还得满山跑。”为了实现党的这项方针,他发动群众,把党的思想变成全支部、全体干部、全体社员的行动,仅去年就开荒好几千亩土地。他生动地开展了一系列的支部活动。就以三川的老汉们来说吧,过去他们有的说,咱人老不中用了,说话没人听。这话被刘俊林听到,他跟着就组织起一个“老农参谋部”,把有生产经验的老农们团结起来,让他们在生产上出谋献策,关心起集体生产来。“老农参谋部”还经常举行座谈会交流经验,支部也经常对他们进行宣传教育。今年坡地垅作,陡坡玉米点播、撒播相结合防鸟害等办法都是他们出的主意。由于对老农宣传的结果,在推广新式农具和新耕作方法时,他们不仅没有阻力而且成了积极的宣传者。不仅老农如此,三川的青年们在支部的领导下还组织了“政治思想工作网”,妇女们组织了“妇女联合网”。刘俊林还种了“指挥田”,办了“指挥食堂”,试验和带动全队的工作。队里70%的干部和社员也都搞了丰产试验方。平时全大队的各路人马分兵活动,各项工作开展得很活跃,因此贯彻党的政策很快也很广泛。三川大队办公室靠近刘俊林家,夜里他常要在这里参加电话会议。不管是县、公社发来的任何一项重要通知,或是紧急气象预报,他总是放下了电话,马上提起一只马灯或是点着火把,在山里四处传递消息。夜里山路难走,甚至有时要走上几十里,可是他兢兢业业地一贯如此。所以生产队的干部和社员们都亲热地称赞他这是“政策不过夜”。
三川边远的深山老林过去很少人到过,刘俊林每年总要翻几座大山到这些地方去检查工作。有一次他背了满“背兜”的盐、茶叶又出发了。在一座高山顶上,他找到几间房子,那是社员傅怀玉的家。进屋后四处空空的,只看到一位老妈妈。经过谈天,这老妈妈反映家离食堂太远,每天吃饭由人往山上送,饭菜难免有冷热迟早的问题。为了安排好老人家的生活,他征得老人全家的同意,亲自翻山越岭地把七十多岁的老人背到了山坡下的公共食堂来住。最近刘俊林又来到了这里,重又看到了老妈妈。那时她正坐在土炕上晒太阳,吃公共食堂的饭只吃得她满脸红通通的好气色,闲时也以编织草鞋自娱,见了刘俊林还谢长谢短,夸说食堂好。然而,谁知道就在这座大山上,解放后,我们的干部上山来访贫问苦时,在这些空屋里曾经发现过不少全副尸骨摆在地上,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竟活活地病饿而死了!……
夜里,我在灯下翻看三川生产队写给县里的增产总结报告。这里面有不少的数字,每一个对比数字都在我眼前跳跃着,它们好像发出声音似地唱着欢乐的歌,让人读了又吃惊又兴奋。看着这材料,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刘俊林魁梧的身影,我仿佛觉得他已经开过了扩干会回到了三川,他又手持火把在深山里传送光明,把党的政策带给每个山村人家……。
远处呜呜地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有一列火车又从宝成路上奔驰而过了。我想,我是等不得刘俊林散会了,明天清早我将先搭车到白水江车站,然后再翻过几座大山,我要早一点亲眼看看那阳光四射的三川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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