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秀全的故乡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在洪秀全的故乡
白夜
在太平天国革命（1851年1月11日）一百一十周年的前夕，我访问了洪秀全的故居——广东花县官禄?村。
从花县新城——新街出发，向西北走，一路上山丘起伏，小桥流水，荔枝树很多，郁郁葱葱，豌豆花开，红白相间。走了十来里路，到了官禄?，这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前有一个大水塘，霞光泛绮。村西、村北、村南都有山，苍翠欲滴。村东有一条沙溪河，碧水潾潾。在村子正中，一所高大的宗祠式的建筑和一所矮小的平房，给矮矮的土墙围起来，门口横额上有五个字——洪秀全故居。
我先到那个展览太平天国革命史迹的“洪氏宗祠”中去。宗祠门楼上画了许多画面，丹彩矞丽，藻井工巧，有的是历史故事，有的是神话传说，有的是山水花鸟，上面照例还用了比较工整的楷书题了几句律诗。太平天国的壁画艺术是辉煌一时的。我想，从这儿也会看出点渊源来吧？正厅中安置了一尊洪秀全的石膏半身像，风度凛然，颇为传神。像左边是太平天国红旗，右边一面旗上大书“临阵退却者斩”六个红字。
厅内和走廊四周，陈列着太平天国的文物，玉玺、史料、图片……张贴着记述洪秀全当年革命活动的说明。洪秀全家里世代务农，属于中农成份。他七岁入塾读书，五、六年间，熟读了四书、五经。同族父老都称赞他很聪明，希望他读下去，科举成名。但是，他家里的经济情况总是很拮据的。不久，他便辍学了，只好帮助父兄牧牛、耕田。在山明水秀的南方田野中，他还时常带了书去读。同族父老怂恿他去应考。他在十六岁、二十三岁、二十四岁、三十一岁四次去广州应考，次次名落孙山。他怀着无限愤懑的心情，到农民群众中去找寻革命的道路。这个时候，英国的鸦片，腐蚀了清朝的反动统治，英国的大炮，也震醒了中国的广大人民。这个时候，正是马克思在论鸦片战争后的中国中说，“处在社会革新的前夜。”“大批民众变为赤贫，起义、大批杀戮皇帝的官吏及佛爷的和尚开始了。”太平天国革命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农民战争。它揭开了中国民主革命的序幕，严重地打击了中国封建制度和外国资本主义的势力。洪秀全当年的抱负，可以从他的诗中很鲜明地看出来：
手握乾坤杀伐权，
斩邪留正解民悬，
眼通西北江山外，
声震东南日月边。……
手持三尺定三河，
四海为家共饮和，
擒尽妖邪投地网，
收残奸宄落天罗。……
这些诗句，固然表现了他个人的雄心壮志，但是也反映在当时社会条件下人民群众的单纯的希望。
在东边粉墙上，记录下几首民歌，真挚地表现了人民热爱太平军的感情：
豌豆花开花蕊红，
太平军哥哥一去影无踪。
我黄昏守到日头上，
我三春守到腊月中，
只见雁儿向南飞，
不见哥哥回家中。
豌豆花开花蕊红，
豌豆结荚好留种。
来年种下小豌豆，
花儿开得更加红，
太平军哥哥五个字，
永远记在人心中。
出了宗祠，一个名叫王演才的青年人，很高兴地把我们带到洪秀全的故居去参观。这个故居紧贴宗祠东边，矮矮的灰砖瓦屋，正中挂了两幅工笔彩色的洪秀全父母的画像。这像是洪秀全自己画的。王演才告诉我，原来的画像给日本帝国主义者掠夺去了，这是后来临摹的复本。故居正屋两边有小厢房，连在一起，天井湫隘，前面有个门楼。我看建筑色调很新，问道：
“这就是原来的房子吗？”
“不，这是在解放后，人民为了纪念洪秀全才修建的。原来的房子，早给清兵焚毁了。”
“就是这个模样吗？”
“这是靠老人的回忆，按照地方上农民的传统建筑式样修起来的。有些陈设，还要补充进去呢。”
村西十多里，独秀山、丫髻岭，矗然在目。洪秀全的妻子的家乡便在那里。他当年曾在那里设塾授徒。在村北不远有个禾落地，便是最初同洪秀全同谋革命的南王冯云山的故乡。太平天国金田起义后，禾落地全村就被清吏焚毁，可见反动统治者的残暴。据说，当年洪秀全同冯云山，经常在独秀山中密谋议事，组织革命活动。就在这些地方，洪秀全写下了《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原道觉世训》三篇重要的革命理论文献，成为后来太平军革命的奋斗纲领。鸦片战争后，洪秀全悲痛国事日蹙，打倒了私塾中的为封建社会崇拜二千多年的孔子牌位，表现出勇敢的革命精神，惊散了学童，打碎了饭碗，走到农民群众中去。当时，洪秀全的妻子，为了帮助贫困的丈夫去结交会党朋友，常常慷慨地把自己的首饰拿出来变卖。抬头望去，只见山岳幽邃处，一片彩霞，照耀着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大一次的农民革命的活动家的根据地。
在官禄?的田野里，呈现出一片小阳春的南国风光。山芋、花生、小麦、豌豆……正在生长和成熟。花县，历史传说是，“有穹山，周遭五百余里，旧名盘古，更为花山。”太平天国的朴素的土地纲领，要求“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这样的纲领，洪秀全领导的农民革命是不可能实现的，虽然太平天国革命是反封建、反侵略的农民革命，是过去农民革命所发展到的最高峰。但是，这个农民革命是没有先进阶级领导的。只有掌握了科学的革命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大革命，才能彻底实行土地改革，耕者有其田，进一步改变人类和自然的面貌；只有经过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彻底消灭剥削，消灭贫穷。洪秀全当年梦寐以求的蓝图，比起今天现实的画面，已经成为小巫见大巫了。这一百一十年，不过一个世纪才出点头，但在洪秀全的故乡，在全中国已经起了多么巨大的变化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