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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寻找乐园的新颂诗——读田间的长诗《赶车传》(上卷)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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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1-19
第7版()
专栏:

一部寻找乐园的新颂诗
——读田间的长诗《赶车传》(上卷)
陶阳
田间是读者所熟悉、所热爱的诗人之一。阶级感情鲜明、战斗性强烈、风格明朗、语言爽快是田间诗作的显著特色,而在长诗《赶车传》(上卷)里,这些特色就更加浓厚了。
《赶车传》(上卷)以赶车人贫农石不烂赶着车子寻找“人间乐园”的故事为线索,生动地描写了1947年左右特别是1947年以来晋察冀一带人民群众翻天覆地的革命斗争生活,正如诗人在《上卷后记》里所说的:“《赶车传》的上卷内容,就是我要歌颂这个历史的转折点,就是要歌颂这一期间党和人民的斗争,就是希望能忠实地叙述这一历史时期革命英雄的故事。”诗人之所以选择这个伟大时代的重大题材,是有他的雄心大志的,那就是他要把中国历史上的这个光辉的革命历程,一个伟大事变——反动统治的彻底崩溃和新中国的诞生,告诉人们。由于诗人具有革命的人生观、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明确的创作目的,所以才写出了这样一部叙人民之事、抒人民之情的长篇叙事诗。
自古以来,人们都有追求乐园的理想,在民间故事和童话里,或者在民间叙事诗里,常常有寻找自由幸福或乐园的故事,但,那大都是在浪漫主义的神奇的幻想里,满足了人们的美好愿望。而《赶车传》里的石不烂赶着车子寻找乐园的故事,却是一个崭新的、真实的故事。这个崭新的、真实的故事,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给诗人提供的。也只有彻底摧毁剥削制度的无产阶级革命,才能够使人们寻找到真正的人间乐园。这就是《赶车传》寻找乐园的故事和历来寻找乐园的故事迥然不同的根本之点。石不烂的车子是一挂真车,也是一个象征,这个车子就是我们的时代,赶车的人就是广大的革命群众。那末,乐园在哪里呢?诗人以革命现实主义和革命浪漫主义的精神,在作品里提出这样一个当代的重大问题,一个人们最关心、最迫切希望解决的问题,并且作出了正确的答案:乐园不在天上,乐园就在人间,而且要在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下,依靠英勇斗争和积极劳动进行建设。正如诗人所说:“这一座人间乐园,就是社会主义和未来的共产主义,就是人民公社。”显然,这就是《赶车传》的基本主题。别林斯基说过:“假如艺术作品不是问题或问题的解答,它就会是僵死而毫无生气。”《赶车传》的内容所以有教育意义和艺术生命力,就在于诗人通过英雄人物和全部的生活描写,阐明了这个重大问题。
诗人以豪迈的气魄和史诗般的笔触,描写了农民群众向反动统治者进行阶级斗争的复杂的生活图画,描写了那种任何反动势力都不可敌挡的革命风暴,从而反映了伟大的时代精神,赞美了英雄人物的崇高品格,歌颂了党和人民的丰功伟绩。
歌颂党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歌颂毛主席的崇高思想和伟大才略,像一根红线一样贯串在整个诗篇里,因为英雄的人民和封建统治阶级的这一次惊天动地的决战性的革命斗争,就是在党和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下进行的。中国历史上无数次的农民革命都以失败告终,其主要原因就是由于没有这样的无产阶级政党及其伟大领袖的正确领导。在这次革命中,其所以能够彻底推翻中国千百年来的封建统治势力的关键,就是因为有党和毛主席的正确领导。
诗人在广阔的历史背景和特定的社会环境里,塑造了一群革命的英雄形象:号称长城三杰的石不烂、金不换、史明伟,以及年轻一代的蓝妮、金娃、葵花等等。在这些英雄形象中,写得最成功、最出色的是诗篇的主人公石不烂这个人物。石不烂是中国农民的一个典型。在这部长诗中石不烂是最富有性格传记特色的人物,诗人不仅描写了他的性格特征,而且在他和封建势力的代表者恶霸地主朱桂棠的斗争中,出色地描写了他的性格成长和发展的过程。石不烂是长城附近石头村的一个贫农。他是赶车手,也是民间歌手。他忠厚、善良,而又豪爽。他一出现,就是一个纯洁正直的人。当朱桂棠要霸占他的女儿蓝妮的时候,石不烂脸一沉,撕碎那逼婚书说:
“打不够租子,咱一家人请死”;“朱桂棠要抢人,让他抢吧,活的抢不去,除非抢尸首!”石不烂怒不可遏,抱着幻想跑到蒋管区的县衙门里去告状,希望老爷替他申冤,其实,“衙门是钱袋,无钱莫进来”,县老爷把蓝妮断给了朱桂棠,石不烂这才恍然大悟地大喊道:“好一个清官啊!你真是救了我!”石不烂的幻想的破灭,标志着他和封建统治者的最后决裂,石不烂把女儿送到朱家,仇恨化成了火焰,点了一把火投进了朱桂棠的窗口,可是“闹的血满手”,也没有报了仇。由于石头村的第一个党员金不换的指引,石不烂这才找着了党,走上了革命的光明大道。在土地改革运动中,他成了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员,如果说从前的石不烂是孤军作战地进行自发斗争的话,那末,现在的石不烂已经是一个自觉的进行斗争的英勇的无产阶级战士了。《火刑》一章是两种势力冲突最尖锐、也是最激动人心的生动情节之一,诗人在尖锐冲突和富有戏剧性的情节中,极力用粗犷的刀笔精雕细刻地塑造石不烂这个人物,使石不烂这个英雄形象如同岩石一样地站立起来。当逃亡在城里的朱桂棠组织了反革命武装还乡团回来倒算的时候,由于寡不敌众,在高粱地里进行战斗的石不烂,落在敌人手里。朱桂棠把他绑在树上问道:“你是要一个命呢?还是交出你的枪?”石不烂说:“枪吗?我还有用场,它埋在我的心上。”这回答使得敌人也不得不惊呼:“好一个石不烂!”石不烂正像他的名字所表明的,是砍不烂也烧不烂的石头。在敌人面前,在生死关头,是考验一个人的品质的最好的试金石,但是,事实证明,石不烂是真金,是一个无产阶级的硬骨头,宁死也不屈服,这就是他的回答:
“让火烧了我吧,
我也不能交枪;
死在这火海里,
我也不能交出心肠。”性格何等倔强!革命的意志何等坚决!简直使得“屠刀也打颤,使得烈火也心寒”。石不烂这种威武不屈的崇高品质,充分表现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宝贵的民族性格。即使被关进“人圈”,他也依然像一只猛虎在拼命反抗,而且把手上的铁链敲响,高声歌唱,这歌声甚至于吓得反动派们的“骨头也在晃荡”。石不烂之所以如此坚强,是因为他有崇高的理想,他说:“为找一座乐园,车子要往前赶”,为了人类的崇高理想,而推动时代前进;推动时代前进,是为了实现人类的崇高理想,为此目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因而,终于把车子赶进了人间乐园。这就是石不烂这个英雄形象所体现的最深刻的意义。
金不换、史明伟是党的基层干部,是两个忠心耿耿的共产党员,是党的领导力量的体现者和党的政策的执行者,他们那种和群众同甘苦、共命运的革命作风,以及他们发动群众对敌斗争的领导艺术,写的都很真实动人。长工金不换是石头村的第一个共产党员,他由担任村支部书记到县委书记的进步历史,说明了他的道路,就是中国劳苦大众所走的当家作主的革命道路。区委书记史明伟为打救自己的同志石不烂而牺牲的英勇事迹,是可歌可泣的。他的血没有白流,他这种对于革命的无限忠心,成了鼓舞群众奋勇杀敌的号角。
蓝妮、金娃是一代新人。蓝妮不愧为是石不烂的女儿,从小就对地主怀着刻骨的仇恨,正如她说的:“我是姓石的人,不走有钱的路。”对荣华富贵,视如粪土,对暴力威胁,坚贞不屈,是她的宝贵性格。她认为和朱桂棠“生来就是冤家,死了还是对头”。这个险些陷于悲剧命运的人物,被革命打救出来之后,就把自己的身心献给了革命。这一只“自由鸟”,爱上了飞雷手金娃。在蓝妮为了侦察敌情只身探炮楼和金娃诱敌上山纵身跳崖的两个情节里,这一对革命伴侣相互辉映,真像两朵红花一样,“开在一棵树上”,
“同把世界照耀”。这两个人物还在成长,在下卷里,我们将更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英雄面貌。
诗人在极精炼的细节描写里,还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刘胡兰式的女英雄人物葵花姑娘。石头村被敌人烧成一片焦土,成了一个“无人区”,但是,“勇敢还在这里,斗志还没有走”。所以,葵花姑娘,每天清早走下山岗,到村口了望那棵控诉敌人的血树。一天早上,被蒋匪帮拦住,敌人叫她投降,她只有这一个回答:“不,不,不投降!”当敌人抽出刺刀,又问:“你敢说一个不字?”葵花还是摇着头说:“不!不!我不投降!”当敌人赶着她去找牛羊的时候,她心里默默地想:“你们要来赶我死,我也叫你们活不长。”于是她扑到地雷的拉火线上和敌人同归于尽。诗人就是用这种绘形和传神的手法,以及急促的旋律和热情的烘托,塑造了葵花这个栩栩如生的形象。我们不仅看到了她的英雄行动,也窥见了她的崇高的精神世界。她的“不投降”的洪亮的喊声,仿佛还在我们的耳边震响。
尽管这群英雄人物各有自己的独特的性格,但是,献身于革命的共产主义精神却是他们共同的性格特征。这些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人,是最高尚的人。
诗人通过石不烂寻找乐园的故事,在一幅广大的画卷上,描绘了革命历程中的错综复杂的斗争生活,描绘了许多不同历史时期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这种宏伟的构思,就要求妥善地安排适合表现主题思想,适合描写主要人物性格特征的情节,以及掌握情节发展的一定速度。《赶车传》(上卷)在处理这些问题上,基本上是成功的,诗人驾驭长诗这种巨型结构的能力是值得称赞的。
叙事与抒情相结合,是《赶车传》(上卷)的显著艺术特色。叙事与抒情之间并没有一道鸿沟,它们是密不可分的,是相互辅助的。一个革命诗人,既叙人民之事,必抒人民之情。《赶车传》反映的是革命人民的生活,表现的是一个历史转折点,正如毛主席所说的:“这是蒋介石的二十年反革命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这是一百多年以来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这是一个伟大的事变。”在这个伟大的时代,人民觉悟了,大地复活了,革命的暴风骤雨震动了一切,诗人当然不能以客观的、平静的叙述口吻描写事件,而参与被描写的事件,并以抒情的方式对生活作出美学评价,是自然的,也是应当的。因而,诗人采用直叙、倒叙、插话、抒情的烘托等艺术手法叙述或描写的时候,都渗透了自己的感情。比如:在蓝妮和金不换密写“毛主席万岁”五个红色大字标语的时候,诗人唱道:“今天把它擦掉,明天字又写上,像是阵阵清风,吹到人们心上。”这种抒情异常自然地把普天盖地的革命气势烘托出来了。石不烂送蓝妮到地主家去的时候,诗人这样写道:“石不烂,赶着车,哪像是在赶车?赶的是大难大仇!哪像是在赶车?赶的是一条命!”这种抒情的描写既能使情节飞跃式地发展,又能加强诗的感染力。石不烂被县官凌辱之后,诗人写道:“石不烂抬头一望,眼前一片黑暗,哪儿还见老爷?见的是刀是枪!哪儿还见法堂?这里是杀人场!”这种抒情的渲染,使叙事与抒情结合得十分巧妙,同时它也包含着极深刻的思想,寥寥数笔,就揭露了官府的本质,达到了情景交融的诗的境界。叙事与抒情的结合问题,在我们的长篇叙事诗的创作中,还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叙事诗没有抒情,呆板的叙述,势必只能够描写人物的外部特征而不能刻划人物的精神世界,陷于枯燥而缺乏艺术的感染力量;但是,另一方面,叙事诗毕竟是叙事诗,如果诗人游离了情节发展和人物性格的需要,仅只为了表现更广阔的生活画面,而无节制地泛泛地抒情,那末,故事就会中断,人物性格就会模糊不清。因而恰如其分地解决叙事与抒情完美结合的问题,就是十分必要的了。《赶车传》(上卷)的叙事与抒情的结合问题,由于诗人对中外著名的古典诗作的探索,在许多情节里是结合得很好的,但是也有些地方的抒情是游离了故事和人物的,因而,这类过多的抒情就显得芜杂而空泛了。似乎诗人也感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插叙里说:“我又来叨叨不休,来作繁琐的叙述”,或者说:“我在这里,不顾篇幅冗长”等等。珍珠衬上些绿草,也许会使珍珠更美些,但是草太多了,就会把珍珠掩盖起来,失去了它的光彩。诗也是这样,那些渲染的浮词过于多了,也就会把那些闪光的诗句掩盖起来。刘勰在《文心雕龙》的《熔裁》篇里说的:“裁则芜秽不生,熔则纲领昭畅。”就是这个道理。因而,诗人以高度的艺术概括的方法,适当地解决叙事诗的剪裁和精炼的故事构思问题,也是相当重要的。叙事诗的特点之一,就是情节的清晰、单纯,在极其精炼的、紧凑的情节里,以抒情的笔调刻划人物的最突出的性格特征。凡是按照这个特点塑造的人物,人物就比较深刻动人。在石不烂、蓝妮、葵花,这些英雄人物的创造过程中,都说明了这个问题。
运用粗犷的、明快的富于感情色彩的语言,表现伟大壮丽的革命内容,是《赶车传》的另一个显著的艺术特色。诗人大量吸取了劳动人民的语言,以及民间诗歌和谚语,创造了独具风格的诗的语言。它粗犷明快,色彩鲜艳,节奏急促,格调高亢,而且极富于感情色彩,因此,气势豪迈,一泻千里。比如蓝妮骂朱桂棠时唱的:“怨老天不长眼,生下你又生下我;你姓朱我姓石,本不是一条路;生来就是冤家,死了还是对头。”燃烧在一个姑娘的纯洁心灵的愤怒和仇恨,简直像爆发的火山一样。富有感情色彩,是诗的语言的一个重要特点,诗人在这一点上是花过不少心血的。比如:“人虽能上去,心爬不上去”,“车儿和蓝妮,滚来又滚去,路呀,好难走,难走,好难走;走呵也是愁,不走也是愁;真是冤仇一日结,千年难割断!”这种反复、重迭的句式和节奏,是作者的特色。它既能够朗诵和歌唱,又诗味盎然。
清新的独特的风格,也是《赶车传》的一个显著特色。诗人运用劳动人民的语言和艺术形式,表现劳动人民的生活和思想感情,是朴素自然的。它既注意到诗的格律和音韵,又比较自由活泼。因而,形成了一种清新的独特的风格。这是诗人努力探索民歌体和自由体结合问题的结果。同时也表明:诗人沿着在古典诗歌和民歌的基础上发展新诗这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前进了一步。因此,在诗歌的民族化和群众化方面,《赶车传》作出了显著的成绩,这也是我国诗坛上的一个可喜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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