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马驹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白龙马驹
曹成龙
太阳落山以后，大河小沟里都封了冻，屋檐口的冰铃当结了尺把长。
张大娘看见屋檐口的冰铃当心里不禁打了个格楞，回想起两天前的事，不由暗暗骂起她的老伴来：
“这么冷的天去饲养场里住，连铺盖也不带……。”
一想起这事，张大娘至今还生气。几天前，气象广播站报道说最近的天气要变冷，张大娘一听这消息赶忙回家给张大爷拾掇好棉袍，满想叫老头子舒舒坦坦过这个冬；谁知那天晚上张大爷从饲养场里一回到家就要往饲养场里搬，而且什么也没拿就回饲养场去了。自从那天起，他一直没回家。张大娘越想越生气。
可是当她一抬头看到屋檐上的冰铃当，心肠马上就软了下来，生怕老伴挨冻，想来想去，越想越不放心，最后还是回到房里挑了床最大的被窝，抱起直奔饲养场去了。
这时天已黄昏，西北风越刮越有劲；一股股冷气像锥子一样直向毛孔里钻。离饲养场没多远，对面忽然跑过来一只似狗非狗的白肉团来；张大娘正在犹疑，这只白肉团已经滚到了跟前，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刚出生的小马驹。因为天气冷，西北风吹得它直打颤，四只小蹄子在铁硬的冻土上乱蹦乱跳。张大娘见了又是喜欢又是心疼，忙用被子裹住了小马驹，搂在怀里边走边看；心想这马驹一定是公社饲养场的，敢情是饲养员没照管好，让它偷跑出来了。张大娘最恨那些不负责任的饲养员，遇到这种场合她总要发脾气。从前她和她的老伴给地主家养牛饲马过了七、八年，每到冬天地主都把他们老两口赶进破漏不堪的牛马棚里去住……。自从解放以后，经过合作社到成立了人民公社，张大爷在饲养场当技术指导；张大娘如果看到有人虐待牛马，就会气得教训他一顿。
张大娘抱着小马驹正要进饲养场去发作一顿，忽见张大爷从饲养场里匆匆地奔了出来；当他一眼看到小马驹时，也顾不上和张大娘打招呼，就一下把它抢到了怀里。
张大娘怒冲冲地责问道：“你跑到哪去了？让小马驹在冰天雪地里挨冻？”
张大爷笑嘻嘻地说：“这家伙真是一条龙！它妈是白龙马，它是白龙马驹。刚出世就想出去逛逛。你看，我刚把它接下来，转身烧水给它洗澡，回来一看它跑没了。”
张大娘抚摸着白龙马驹肉茸茸的脑袋，一下忘记了两天前的事。她跟着张大爷进了饲养场。饲养场里暖烘烘地直冒热气，牛马棚是草顶泥巴墙，四外不透风。张大娘看了不禁信口说：
“喝，这里倒怪舒坦！”
张大爷说：“这里可不是地主家的牛马棚啊！你看，咱们牛马棚里生着火炉，给牲口喝温水，吃细料。公社书记还常来照管牲口哩。”张大爷猛一转头，看见张大娘还抱着一床大被窝，不禁问道：
“你抱被窝来干啥？”
张大娘说：“这是给你送来盖的。”
张大爷笑着说：“你拿回家吧，我用不着了。我和徐书记睡在一起。因为照顾牲口很好过冬，他也搬到这里来住了。”
老两口游看了一遍牲口，栏里牛壮马肥，张大娘不由称赞道：
“人尽一分劳，畜长一成膘，看来你们下了不少功夫。”
老两口喜洋洋地把白龙马驹捺进了澡盆，两双老手给它洗起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