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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是一个伟大的熔炉——记一个徒工的自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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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1-27
第4版()
专栏:北京通讯

工厂是一个伟大的熔炉
——记一个徒工的自述
本报记者 傅冬
我叫孟繁治,三年前,离开农村,到北京汽车制造厂铸工车间当徒工。在党的教导下,现在,我已经第五次被选为徒工标兵了。
回想我这几年走过的路,我从心底里感谢党,感谢老师傅,要不是党的领导和教育、老师傅的帮助,我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进步!
我清楚地记得刚到车间的糟糕劲儿。
进厂以前,我就听见有人说怪话:“铸工脏,铸工累,铸工一辈子穿不上好衣裳。”到车间一看,果真屋子里黑糊糊的,又是烟又是气,我咬牙抬了一天铁水包,到晚上,一肚子气实在憋不住了。心想,自己是个初中毕业生,进厂起码当个车工,那知现在整天抬呀!抬呀!这样岂不把整个青春都白白抬过去了?我写了封申请书要求去考学校。
第二天,车间的党总支书记何玉琳来找我,他和气地说:“怎么?小伙子不愿干这行吗?想想看,要是没有铸工,能做出锅吗?你能吃饭吗?……大伙都愿干车工,可是没铸工,机床从那里来?大伙又怎样能当上车工?没有人翻砂做零件,漂亮的汽车从那里来?”又说:“你说考学校是想多学点东西为人民服务,那在工厂不一样可以学习吗?咱们这里的许多老师傅,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可是他们很多人现在都已达到大学的水平,有的成了工程师,你可以向他们学习许多有用的东西。”当时自己没说话,可是心里却真有点不服气。心想,师傅有多大本事?有什么可学的?
有一天,我抬着铁水包,正往炉子跟前走,突然,炉前火花四溅,乒乓乱响,就像放鞭炮似的。吓得我丢下手里的东西,扭头就往外跑。原来这炉铁水出多了,炉眼堵不住,火红的铁水流到冰冷的洋灰地上,就发出爆炸声。我正在惊慌,突然见到一个人拿着个带泥的铁棍,跑向炉前,急得我大叫:“危险!别到炉子跟前去!”可是那人好像没听见似地,毫不理会我的话。我正为那人拧着汗,可是车间却顿时安静下来了。大家跑到跟前一看,原来是田世铮老师傅把炉眼堵住了。我们围上去,拉着田师傅的手,向他表示敬意。田师傅摇摇头说:“这有什么,这本来是咱们工人应该作的事嘛!”我没说话,可是头一回在心里给师傅喊了声“好!”
有一天,张恭玉老师傅教我和另一个徒工做汽车上的透平。我见师傅交代个没完,自己就不耐烦。心想,人老了,说话就是罗索点。其实,这有什么难?师傅走后,我俩说说笑笑,不一会就浇出来一个,那知一试,不合格,又作了一个,也报废了。这下两人傻瞪了眼。两人正着急,师傅来了。师傅拿起活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我心想,这下师傅准要发脾气了,那知师傅却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是再三给你们说做这东西一定要经常试表吗?温度一定要不高不低,刚好七百度左右,你们两次都因为没控制好温度报废了。”张师傅接着说:“别小看铸工,这里面学问大着哩。”
过了一个时期,我干出点门道了。这时,我又有点飘飘然。觉得自己手下有几下子了,可是工资却没有加,手头不富裕。
有一天,车间召开老工人座谈会,我去了。很多老师傅谈他们过去的生活。田世铮老师傅说,他七、八岁上就去当学徒,什么也学不到,整天给老板抱孩子作饭,老板一不顺心,伸手就打。春节回家不敢伸手拿碗,因为手上冻得满是血口子。母亲见他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哭着不叫回去了。可是,不回去要还老板两年的饭钱,穷人家怎么能还得起?没办法,母亲只好哭着又把他送走了。张金钟老师傅说他小时当学徒,前三年也是成天给老板娘作饭抱孩子。三年满了,就去筛沙子、拣煤,天天晚上都得干到深夜一点钟。刚打个盹,马上四点钟又上工。平日老板一干技术活就把徒工打发走开。谁要是问:“这活怎么干?”老板马上就给顶回来:“别问,你将来就知道了。”徒工们只好偷着在门缝里看,或者夜里爬起来看师傅干的活,然后自己再琢磨怎么干。后来好容易学了点本事,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可是一个月的工钱只够买半袋玉米面,一家四、五口人,怎够吃?只好到处去讨饭吃。
听到这里,我难过得哭了,我想自己成天吃的那样好,穿得那样暖,日用品哪天缺过?可是自己还嚷嚷嫌钱少?这真是成天吃白糖不知道糖甜。
以后,党组织发动大家学习毛主席的著作,何书记说,学好毛主席的著作是做好工作的条件。大伙都学得很认真,我一面学一面想:一切事物都在发展变化着,难道铸工活不能变吗?不,应想法革翻砂的命。
我看见车间的筛沙工筛沙子进度很慢,干一天人也很疲累。能不能把筛子放在一个箱子里用机器筛?这样灰冒不出来,人也不累。但是怎么做呢?我见工厂有个筛煤机很不错,就学着用泥捏了个筛沙机模型。模型做是做出来了,但是零件大的大,小的小,而且过了不久,又都干裂了。我想去找技术员,几次走到工艺室,见大伙都在忙画图,人家画的是大家伙——造型机的设计图,没办法,只好自己画吧!可是机械图自己看都看不懂,那就照外表样子画吧!我白天画、晚上画,这时有人说怪话了:“我跑了那么多地方,从来也没有见过沙子不要人筛,铁水不要人抬!”
我不啃气画了四、五天,终于画出来了。可是别人谁也看不懂,解释了半天,人家才弄明白。这事叫何书记知道了,马上跑来鼓励说:“小伙子,别灰心,党支持你。”并且派老师傅专门来帮我。老师傅帮我想出八个不同的斜度,能把粗、细沙分出来,筛出来,图画出来了,可是怎么做呢?自己只会做毛坯,老师傅说,不要紧,他教我们电焊、打眼,没多久,做成功了,这个筛沙机像个木箱子,一开电钮它就自动筛,比人筛快二十五倍。
这样一来,大伙的劲更足了。我们想起抬铁水包的活,这活一天要占十二个人,能不能也想法用机器代替?这一次顺当多了。有了组织上和老工人的帮助,没多久就做出一条铁水运输线,只要一、二个人稍微用点劲,推一推就能把铁水包运走。就这样我们搞了运输流水线,从造型、浇铸,到筛沙、运沙全部自动化了。
这时党组织又给大家提出了个新口号:“要想法让铸工穿白大褂工作!”
整个车间沸腾了。一千多人都卷到这个技术革命的高潮里来了,这个说,要想法用蜡作模型,那个说,用树脂沙作壳型,这样就不像弄沙子那样脏了。
人多,主意多,没多久,真搞成功了。现在到车间走走,真会怀疑自己走错了路。不是吗?你看那雪白的墙,那窗台上的几十盆花,那穿着蓝大褂的工作人员,和那些瓶瓶罐罐,不是差不多和试验室一模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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