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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驰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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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2-24
第8版()
专栏:在我这岗位上

雪夜驰车
张之遴
雪花飞舞,夜色朦胧。一辆满载着生铁的卡车,迎着风雪驶进了滥坝食宿站。驾驶室的门一开,从车上跳下一个身穿栽绒领蓝布短棉大衣,满腮髭须的驾驶员来。他叫刘炳生,是贵州省交通厅运输局国营汽车三场第二车队的老驾驶。他在方向盘边已经度过了二十五个年头了。
他匆匆地把随车纪录卡递给办理登记手续的一位女工作员,连声催促着:“快!快!”那位女工作员禁不住抬起头来,显得有些吃惊地问:“怎么!还要走么?路滑得很哩。”刘炳生感激地一笑说:“走!当然要走!”
还不到八点钟,车又从食宿站出发了。这时,雪停风止,像轻纱一样的夜雾,从山脚谷底升了起来,很快地漫过山腰,罩上公路。强烈的车灯光柱,在车前两米以内映出一团柠檬色的乳晕。卡车就在这乳晕引导下,缓缓向猴儿关驶去。
猴儿关,是滥坝至贵阳的第一道险关。一边是刀削般的绝壁,一边是悬崖。车子得在一条又窄又长的险道上行进。
雾越来越浓。刘炳生一面沉着地扭动着挡风玻璃上的刮雨器,一面频频将头伸出窗外,探寻那模模糊糊的车辙痕印。车子艰难地蠕动着,马达声在深山狭谷里发出了震耳的轰鸣。
约莫三公里长的猴儿关险道,终于被卡车甩在背后。刘炳生在一个缓坡处停下车,拧开手电,仔仔细细地把引擎、底盘、轮胎……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燃一支香烟,向更高更险的小田坝峰巅爬去。
猴儿关险恶,只是袒露在旅客们的眼中,小田坝凶顽,却是深楔在驾驶人员的心里。刘炳生告诉我:猴儿关虽险,但路平,道不长;只要看得清车道,就不会出岔子。可是小田坝却不同,山高路滑,坡陡弯急,再有经验的驾驶员,也不得不认真对付。果然,当卡车刚跨上去小田坝的盘山道,刘炳生就更加沉默了。他正在重温小田坝的路况;看哪个弯道车子应从什么角度去;哪个陡坡应该用几道挡排上;以及万一碰上车轮打滑或对面来车时,应该如何处理……
车到小田坝山腰的陡青,突然被一辆拦在途中的卡车挡住了去路。刘炳生跳下车来一看,原来是同一个车场的。便晃着手电大声?喝起驾驶员的姓名来。好久,一个年青小伙从一家民房里钻了出来,有些抱歉似地说:“对不起,这夜深了,雾又大,我以为不会来车了哩。”“不管什么时候车都要摆顺。”刘炳生说。腔调中显然透着气忿。
车开出老远了,他还在自言自语地说:“钢铁工人正等着粮食呢,哼!不会来车。”
小田坝在一步一步逼进,夜雾在一层一层加浓。靠把头伸出窗外辨认道路的办法,已经无法满足要求了。刘炳生猛然停住车,说:“冷就冷点吧。”哗地打开了挡风玻璃。然后,迎着刺骨的寒风,驱车向山巅驰去。尽管天冷风寒,他的额头上还一股股冒着白气。一下小田坝,卡车好像陡然从蒸笼里跳了出来,见不着那混混沌沌的讨厌雾气了。
当表上的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卡车安全地驶进了堕脚。这时,这个不大的集镇,已为南来北往的、各式各样的车辆摆满。人们会想:他大概也会在这里过夜吧!哪知,刘炳生却反而加快了车速。直到时针又缓慢地在表面上移动了两圈,才在一个叫洛别的小镇上停了下来。一家温暖的小客店,接待了这辆披雪破雾、飞越丛山峻岭的重车。计算行程,正好一百零五公里。当人们问他为什么不在堕脚住下,非要多跑这四十来公里的时候,他说:“同志!你不了解,从堕脚到六枝,全是陡下坡,今晚雪这么大,明早路上肯定不好走;如果稍有耽搁,就无法准时开到火车接运点。这一车铁,又得迟一天才进得了钢铁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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