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5阅读
  • 0回复

日本农民的苦难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3-05
第5版()
专栏:

日本农民的苦难
法比扬·费伦茨
我在日本的这一趟旅行中最不能忘怀的是到大和村的那一次访问。访问的目的是打算了解一下日本的农村生活。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使人忘记是11月的一个暖和的日子。汽车一离开东京,周围就出现了变幻无穷、色彩丰富的秋天的树林和田野。刚离开横滨不远,翻过一个小坡,在明朗的蓝色天幕上,迎面出现了顶上复盖着皑皑白雪的富士山。这时在一个非常奢华的别墅门口,光滑平坦的洋灰公路骤然宣告消失。据了解,这别墅是在六七年前当时执政的首相吉田茂所盖的,同时修了这条从东京到此的公路。公路从这里开始就窄得多了,最后车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了一阵子后,就到了大和村。
我在一条延伸在铁路旁边的小街上,找到了要找的那所临时木棚。房子的主人中村在铁路上工作过多年。但是在1950年,他被美国占领者列入了应加整肃的名单。铁路上干不下去了,他便改行做小买卖。
谈话开始后,我还没有说完一句话,一个呼啸着的刺耳的噪音把我的声音完全盖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然变得尖厉到使人坐立不安,屋子也跟着颤动起来。透过干净的窗玻璃,可以看到仅在几百米高的空中,掠过四架带有美国标记的三角形喷气飞机。主人开始答话时,又出现了新的刺耳的喧啸,接着又是四架飞机。当这情景第五次重复出现时,我们不得不中止交谈。看看表,正好是每五十秒钟便有一批飞机紧贴着屋顶掠过,而全村就在这时震动了起来。过了半小时,在新的一次五十秒钟的间歇结束而没有出现另一批飞机时,主人说:
“现在可以安静一个半小时了。飞机是从近邻的机场飞往停泊在横滨军港的航空母舰上。过一个半小时回来,这一切再重来一遍。除了星期天以外,每天都这样,夜里也这样。”
“这样有多久了?”
“好久了。从朝鲜战争以来就这样。不过当时机场还没有这么近,而且飞机也没有现在这样闹得厉害。”
“您们已经习惯了吗?”
“谁能习惯得了这个?学校里根本没法好好上课。附近肺病疗养院的病人被闹得日夜不宁,病也就老好不了。健康的人也安定不下来,许多人因为失眠而患头痛。我们这里神经镇静剂和止痛片的消耗量每人平均相当于别的地方的四十倍。全村几乎成了个地道的疯人院。”
“那末怎么办呢?”
“到现在为止总算把‘老黑’U—2间谍飞机赶跑了。好久以来这是全村唯一的大喜事……但对于这可怕的喧闹,斗争仍在继续进行。我们到东京外务省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派过代表团,而且全村扶老携幼地都去过。我们还把这声音的录音带也带去,把这地狱里的声音放给外务省的官员听。但是他们只是摊开两手说:‘我们爱莫能助,这取决于美国人。’美国使馆我们也去了五次,说得正确点,是去了美国使馆的门口,因为人家不放我们进去。有三次我们被警察驱散了;还有两次是出来一个神气活现的工作人员说:‘回头我把你们的请求转告大使先生。’但是一切依然如故。甚至连夜里不飞,或者至少在学校和医院顶上别飞这一点要求也达不到。最后政府决定把村庄迁离飞机场。到目前已经拆了四十余所房子。”
我想借飞机还没有从横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了解此行主要想了解的问题。于是把话头转到农业问题上。中村稍带惊讶地说:
“我们这里实际上已经不存在农业劳动这件事情了!村里人都没有土地。”
“怎么,怎么没有土地?”
“是的,没有土地。您想,美国人要是不在庄稼地上造这倒霉的机场,那还在别的什么地方呢?”
“那末人们都靠什么过活呢?”
“各奔前程罢了。附近一个小城里有一个公共汽车车身制造厂,许多人在那里当帮工,一天二百至二百五十日元(相当美元七十至八十分)。许多人则到东京、横滨等地的建筑工地去,有的到码头上。有几个人受美国人雇佣在飞机场工作。那些土地较多的或是在分地的时候得了些钱的人,就在机场旁边开个小饭馆、咖啡店或者洗衣作坊。不过当军队驻扎到这里来的时候,从老地方也跟来了一批同类的商店,甚至还有酒吧间和妓院。现在在机场周围有一千多这类店铺。您想想,该有多大的竞争!”
我想,丢掉土地的并不只是横滨附近的一个基地的老百姓。在日本,有几百个和这相似的军事基地。几百个基地的居民被夺走了土地,他们无法从事农务而去给美国佬开酒店、妓院。
我们从另一条路离开了大和村。朝着机场走,几百米以后又出现了极好的公路。但是立刻就被挡路栏杆、禁行告示和美国兵拦住了。我们还要拐个大弯绕过机场,真是败兴。但我们很快地发现这个大弯也不算白绕,我们跑到一个“真正的”农村来了。这里的人们倒是在进行着农业劳动,种果园、水稻,甚至还养蚕。村子的名字叫相川;我们闯进去访问的那家主人叫诹访部。
这次谈话没有任何意外的喧扰,所以我立刻就知道了在战后执行的所谓土地改革的一些情形:过去的雇农可以向原来的土地持有者购置他原来所种的土地,土地价钱也不高。全村土地被分为零点三到零点四公顷的小块块,而可供牧放牲口的草地不属于他们,作为家庭工业基础的树林不属于他们,作为水稻生命线的水也不属于他们。
“国家不给这些新分得土地的人帮助吗?”我问。诹访部挥了挥手说:“帮助倒是有的。放贷款,5%的利息。在我们村里五百个新分得土地的人中有十一个人得到了贷款。”
“其余的人呢?”
“其余的向地主或财主借。”
“他们的利息也是5%吗?”
“哼,您倒问得有意思。5%?除非他们都是疯子,要是能借到15%的就算谢天谢地。但主要还是做短工。”
“做短工?”
“一点不错。我们用水和借用灌溉用具都是靠做短工付钱的。租来的拖拉机也是以做短工折租金的。”
“拖拉机的租金是多少?”
“耕一反地(约零点一公顷)六十公斤大米或是收割期五天劳动。”
我迅速地算着。六十公斤米的价格是四千日元。机耕十反也就是一公顷土地的价格是六公担米,也就是四万日元,合一百一十美元。或者是收割期的五十个工——一天十至十二小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片刻,就在这高炉成群宛如底特律的国家里,我忽然想起了过去的西藏。一年以前我曾和拉萨附近的一位农奴作过一次谈话,他也曾经是以做工给农奴主偿劳役的……。
我强制着使自己的思路,从以前中世纪的西藏回到二十世纪的日本来。
“在村里有没有宁可因此卖田的?”我问。
“我们每个人都想卖田。十五年前我们买田时候的那种希望,现在不知都到哪里去了。”
“但是没有了田地你们打算做什么呢?”
“您说呢?”诹访部张开了两手,苦笑道,“到城市去吧!”
城市……1920年城市人口占日本总人口的18%,1940年是38%,而现在已经达到60%了。这样要发展到什么地步呢?农民又怎么办呢?(附图片)
美丽的富士山麓被丑恶的美国飞机玷污了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