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羊”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游记

“赶羊” 黄发森
古诗说：“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2月最后一天，我来到湖北省荆州专区的漳河上游时，这里正是这般情景。数万立方米的木材，有的躺在河床里，有的堆在河边悬崖上，河心点点清水，轻悄悄地流呀流。这时，可以听到嗵嗵嗵的巨响。随着响声，一堆堆木材从山坡上倒到河心里。水运工人把这叫做“推河”。这是工人们为木材流放做准备工作。
水渐渐地大了，把无数根散放着的木材漂浮起来。我们攀上一个不太高的悬崖，登高远眺，好大一片木材，填满弯弯曲曲的河床，一眼望不到头。它们露出灰白色的脊背，活像一大群等待牧放的羊群，怪不得工人们喜欢称流放木材为“赶羊”了。
水为什么忽地大起来？这里久晴不雨，根本没有发生山洪。我们溯源前进。不久，就听见水声哗啦，河道消失了，面前是一个大坝。这就是横躺在鄂西北地区能容水二十多亿公方的漳河水库观音寺大坝。到得坝边，水声吼叫，一股激流从上而下，冲起几尺高的波澜，成为十分壮观的瀑布。
这几天阴天多云，空气清新，山峦淡绿。我们一行五人顺河而下，只见上千水运工人个个手执抓钩，推的推，拉的拉，拦的拦，真像牧羊人手执羊鞭?喝羊群，好一幅热闹图景。这时，不知谁又提起“赶羊”，不禁使我们产生许多联想：羊，可以被一根嫩草诱惑不前，也可以随大群??前进；木材也是这样怪，一根草可以绊住它，一下子一大堆堵起来，一根被推走，一大批便跟着奔流。工人们抓住了木材这种脾气，在浅滩、转弯、窄狭的地方，都有人守候。横来的抓顺，拥挤了疏开，随时赶“羊群”前进。这里还可以看到水运工人的极大智慧。水小了，木材不走，怎么办？工人们便在沿河浅水处打三道土坝，抬高水位，分段赶送。这是节约水而又快速的好办法。下行十多里，河面陡然宽大，木材集中了，好像羊儿进了栏圈，这就是第一个坝。木材在这里集中之后，经过坝口，一条线地再向下流送。水大流急，木材倾泻而下，速度大为加快。河边出现了支流，流水涌进去了，木材也跟着一窝蜂似地涌进去，却被工人打的“顺水栏”挡住去路，又只得乖乖地按工人指定的方向前进。
过了两天，仍是阴雨天气，刮着北风，气温降到零度左右。但，北风是顺风，北风催着羊群，顺水加上顺风，“羊群”跑得更快了，工人们倒十分高兴。流着流着，有的羊儿掉队了，被冲到浅滩上搁起来，工人们便跳下尺来深的水里去推，虽然天冷，但个个精神愉快。一位叫段诗元的工人说：“要是陆运，用手推车千米距离，一天才运两、三立方米，现在一会儿就推好多立方米啊！”有的工人还边推边打趣说：“我们比孔明还强三分啰，孔明只能借东风，我们却借来了北风。”这时，?喝声，涉水声，木材撞击声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