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1阅读
  • 0回复

渔猎篇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5-20
第8版()
专栏:

渔猎篇
天戈
钓鱼
我到王庄大队找书记陈林仙同志。一进庄子就有人告诉我:你要找他可不容易,他是不驻脚的人。
四月天暖洋洋的,空气里充满油菜花的香味,蜜蜂、蝴蝶不时在你面前窜过去。右边二百米处是个小山岗,山岗翠竹成林,夹杂着白皑皑的李花、杏花。姑娘们清脆的歌声从那里传过来。
我朝着歌声走去。
“你找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摇着头上的绸花蝴蝶走出竹林来问。从女孩子的口中得知今天是这个大队的假日。这竹林里是她们姑嫂合唱队在练习唱歌。
“你来迟了一步,陈书记刚才来过,这会,他可能到青年篮球队那儿去了。”
依着她指的方向,透过草坪边的两棵大柏树空隙看出去,一座三四间房子的小学校的操场上,青年小伙子们正在奔来奔去抢球、投篮。
我走到了篮球场。恰好是比赛的中间休息。六七个老年人和一大群小学生是球赛的观众。评判员却是个老大娘。
“陈书记么?他玩了几下子就走了,兴许到俱乐部下棋去了。”
陈书记并没有来俱乐部。据他们猜测,可能跟业余副业组到河里摸鱼去了。
河水倒影映着两岸绿柳青坡,三五只白鹅轻轻拨动红掌向下游滑漂。业余副业组的人身子都很棒。此刻,他们正赤膊、短裤,头钻到水底下摸鱼。
“陈书记么?他今天‘脱离群众’啦。”一个在河水深处踩着水的同志左右摇晃着身子说,同时双眼向河上游斜对岸远处一瞟。我看见了,斜对岸远处一块光洁的大石头上有个人背着阳光静静地端坐着。他身后的几棵柳树垂下长长的又细又软的绿条条,他仿佛坐在青色纱帐里。他在钓鱼,他就是陈书记。
我绕路过桥走过去。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他,所以我很高兴,远远就叫他了。我的声音很大,无论如何他是听见了的,可他动也不动,老半天才扭转头来,对我摇一摇手。
我轻悄悄行近他。他用手拍拍身旁的石头,示意我坐下,而他两眼凝视水面的钓浮子。他三十来岁,矮敦敦的,圆圆的脸盘,黑里透红,敞开衣领,卷起袖子,腰间还紧束蓝带子。他这神态不像在钓鱼,倒像在养精神随时准备站起来和人斗架似的。但他现在却安静得像座石雕似的。
过了一会,他才低声问我:“你有要紧的事?马上要解决的?”
我找他当然有事,可不是什么紧迫的事。见他这样目注神驰在钓浮子上,我只能摇摇头,笑笑:“有点事,不急。”
“哪,好。”他又不理会我了。
哪,好!我定下心来,索性欣赏他钓鱼了。
这儿是河道转弯处汇注的大水潭。水面平静如镜。但是看不见水里的鱼,水里呈现的是高高的蓝天,朵朵白云缓缓飘移。
“喏,请你注意。只要钓浮一动,我们就会从云端里钓出一条大鲤鱼来的。”过了好久,他轻声说。
从云端里钓出一条大鲤鱼来,这话很有意思,我笑了,深深感受到钓鱼的乐趣。
当天晚上,我住在大队部里。半夜醒来,瞥见对面陈书记的房里还透亮,从窗玻璃看过去,陈书记披着上衣坐在桌旁,桌上摊开一本厚厚的书。他咬支铅笔动也不动在沉思。又是像座石雕。霎时我联想到他在河岸上的钓鱼神态,他面前仍然是高高的蓝天空,慢悠悠地飘动着朵朵白云么?
又是钓鱼
我到武元乡去。路沿着山崖脚弯弯的向前伸展。仰头看巍峨的山崖一把刀似的劈向天空,崖底下却是哗哗流水声,有条二十米宽、一两尺深的小河。水声在崖前回旋,沉静的山崖令人觉得热闹。
真巧,在河岸上我碰见了武元乡的李安仁老伯,有名的钓鱼人。
“你是来这河里钓鱼的么?”
“对,钓紧水里的鱼。”
他六十一岁,在生产队里是专业钓鱼的。他每天能钓一二十斤鱼,比人家用网打还要有把握。
这河的水很急,俗名叫做跑马河。河水虽然不深,可是要过河,还得好脚劲,一不小心,河水就会冲倒你。要在这样的河里钓鱼,坐在岸上静静地看钓浮子的动静是不行的。
李老伯是下河钓鱼的,他站在河中间。他的钓竿是一根手杖般的竹棍;不用钓浮子,有钓钩,但也不用钓饵。只见他把拌鸡蛋炒焦了的麸皮往紧水里撒了一把,立即下钩。他并不看钓钩的动静,而是抓紧钓竿(应该说是钓棍)一下一下往上扯。很快他就钓着了一条鱼。他右手扯钓竿顺势把钓着的鱼正好甩到左手接住,然后落到腰间的鱼篓里。
这样的钓鱼,以前我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最使我惊异的是,他这样钓着的鱼都不是钓钩子钩在鱼嘴巴上的,有的是钩在鱼背脊上,有的是钩在鱼腹上,也有钩在鱼尾巴上的,还有钩在鱼眼珠里的。
我观察了好些时候才明白了这种钓鱼法的特别处。原来他在撒鱼饵时,群鱼立即上前抢食,这时,钓钩也下来了,在它们身边猛力钩刺,抢食的鱼群在紧水里发觉不到这一点,于是,尖利的钓钩就刺入它们中间的一条的身上任何部分而被钓出水面。这种钓鱼法必须注意到:第一,撒的鱼饵要不多不少,范围不大也不小;多了,范围大了,鱼群分散不易钓着;少了,范围小了,抢食的鱼少,抢的不热烈,容易保持警觉性。第二,撒鱼饵和下钩动作要紧相配合;鱼钩下得早,惊散鱼群,下得迟,鱼饵为紧水冲走,鱼群也跟着跑了。第三,钓钩上钩着了鱼没有,全凭持钓竿的手的感觉,如有,大力往上扯,没有,仍然小力小扯,不致惊散鱼群。这些动作要做到家,是很不容易的,非长期积累经验,习练有素不可。
“你这种钓鱼法真稀奇!”他坐在岸上休息时,我这样说。
“这有什么稀奇?什么水钓什么鱼嘛!”接着,他又告诉我许多钓鱼的常识:春天钓什么鱼,秋天钓什么鱼,浅水怎么钓法,深水怎么钓法,什么时候用什么鱼饵等等。
熟悉情况,摸清规律,然后据而制订办法。李安仁老伯在大半辈子的钓鱼生活中是紧紧掌握住这一点的。
在这里,我不仅见到了一种新奇的钓鱼法,增加了知识,而且也从这里温习了一条平凡而时刻也不该忘记的真理。
逮狗獾子
我在龙猫大队过了一宿。这儿是平原,没有树林,连个小山岗也没有,仅有成片丛生的小竹子,想不到在这儿也是可以打猎的。
傍晚,大队会计就告诉我,说半夜里要逮狗獾子,要我早睡,好有精神参加战斗。
狗獾子像狗,脚短尾长,白天蛰伏深洞里,晚上出来觅食。鸡、鸭、鸟碰上它,就要被吃掉。也吃癞蛤蟆,以至挖死尸吃。它的嗅觉很灵,深埋地下的尸体或伏藏在泥地里的癞蛤蟆,它都闻得着。于是,用嘴刨土挖吃。庄稼地里的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坑,都是它干的好事。
以前我们打狗獾子是用枪或设陷阱。今晚的逮,说是在小竹林里围捕。
这里的狗獾子都住在小竹林里,竹林的地上坑坑洞洞很多,这就是它们安的家。
半夜里我被叫醒,外头已是锣鼓震天了。几乎全大队的人都起来了。他们在屋前、屋后,庄稼地里,河岸堤……敲打锣、鼓、洋瓷盆、铁桶……小竹林里的狗獾洞子,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悄悄填塞了。离家四出觅食的狗獾子受到惊恐,纷纷奔回小竹林,准备回家躲避,而家门口给堵死了,于是,东奔西窜,但是,一片一片的竹林已经给声势浩大的人们包围了。他们就在这个时候活逮和硬打狗獾子的。
在火把的照耀下,我看见十七岁的孙美英卷好了袖子,瞪圆两眼,准备擒捉狗獾子。一头十来斤重的狗獾子,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之际,也许认定孙美英这儿是薄弱的一环吧,它凶猛地向孙美英冲去。站在孙美英身旁的、刚下放来农村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学生吓的往后一退,给野兽让开了一条出路。好个孙美英眼快手快,一个箭步跳去,使劲地搂起狗獾子,狗獾子脚踢嘴咬。孙美英两臂平直地把它举起来,它嘴、脚够不上了,整个身子也悬空了,再也无能为力了。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它乖乖地受缚了。
读过《不怕鬼的故事》,懂得只要你不怕鬼,鬼就会怕你,你还可以制服鬼。对于野兽也是一样,首先你不怕它,才有可能逮住它,打死它。
这晚上逮了二十多条狗獾子,既除了害,又增加副业上的收入,真是好事情。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