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童话 [复制链接]

第7版()
专栏：

草原童话
〔蒙族〕敖德斯尔
一群夏令营的儿童，像鸽子一样飞向白云鄂博巍峨峻峭的山岭，一口气登上了最高峰，了望草原上的日出。这时候，在那遥远的天际，泛起了一抹乳色的白光，慢慢扩大，渐渐变成一片红云了。向下望去，矿区的大片灯火，在将明未明的晓色中，像是满天繁星放射着光明。山坡上那巨大的电铲机发出春雷般的响声，载重汽车像流星的长河，沿着公路在滚滚的奔流。一列拉着矿石的火车绕着山脚出现了，一朵朵云雾般的白烟慢慢地形成一线细长的玉带，围绕着山腰飘浮着，它又同弥漫在草原上空的薄雾连在一起。那一排排高大的建筑，一丛丛绿绿的树木，一条条闪光的公路，都披上了淡蓝色的轻纱。
孩子们站在高山之巅，等待着瑰丽的草原日出。
“看！多好看呀！”九岁的小姑娘锡林托娅指着一堆红色的云霞叫了起来。
果然，从那蓝紫色的烟雾后面矗起一道火红的云霞。
“看！像火把！”
“像红旗！”
火红的云霞开始舒展了，后面闪出了万道金光，一轮红日冉冉地升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大地立刻变得崭新翠绿，怒放的野花在微风里点头哈腰。草原啊，宛如一幅无边的色彩绚烂的栽绒毯。
“看！汽车！汽车来啦。”少先队中队长吉雅图喊了起来。在那蓝天旭日下出现了小小的黑点，它的后面扬起了一缕长长的白线。啊，这是牧区人民公社的汽车，来接夏令营的孩子们的。孩子们一蹦一跳地走下了山岭。他们要到草原上采野花，捉蝴蝶，到清凉的额尔公河里游泳，晚上住蒙古包，听那里著名的说书能手百岁老人的童话故事，多美啊！
崭新的解放牌汽车拉着这群活蹦乱跳的儿童，迎着灿烂的太阳，在闪光的柏油路上飞驰，一直驰进了碧蓝色的乌兰察布草原。草原上到处是千百成群的肥壮的羊群、牛群和马群，牧女们坐在骏马上向红领巾们挥手：“赛意日布！”①“塔·赛白奴！”②孩子们齐声向牧民问好，举起小手，敬少先队队礼。
太阳偏西了。早晨那湿润凉爽的空气消逝了，迎面送来的是阵阵烫脸的热气，使人想起透风的蒙古包和清凉的酸马奶。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排排雪白的房屋和许多珍珠般的蒙古包，公社所在地到了。殷勤好客的牧民们，伸着双手迎接这远道来的小客人。善良的母亲们喜欢地亲着他们，性格开朗的牧童们，拥抱起小朋友来，安静的草地热闹起来了。
一个眼睛机灵、鼻尖稍微翘起的小女孩子，问一个牧童：“小朋友，我们是来找百岁老阿爸的，他老人家在哪儿？”牧童指着一个长满杨柳的小院说：“那是敬老院，就在那儿！”
恰在这时，树林小路上，走过来几位老人。一位老人披着半新的夹袄，抖着二尺长的银须，眯起细眼，笑嘻嘻的走在最前头。“百岁老阿爸！”小姑娘用铃当般的尖声叫着向老人跑去。孩子们一窝蜂似的跟着涌过去，紧紧地围住那老人，问好、敬礼。百岁老人首先抱起那眼睛机灵的翘鼻子姑娘，亲了又亲，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锡林托娅。”小姑娘回答道。
老人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发，一个一个的抱起来吻着，问问他们的名字和年龄……。
诱人的黄昏降临在草原上了。每一幢房屋，每一个蒙古包，每一棵草木，每一头牲畜都被落日的光泽映红。雄伟的白云鄂博山像云霞那样灿烂；山峰的红光映射到辽阔的乌兰察布牧场上，形成一片接连天边的辉煌世界。当落日沉没，镀在草原上的玫瑰色的红光渐渐消褪到绛紫，然后变成一片深蓝暮色，整个草原沉入夜静的时候，孩子们在敬老院后面的小花园里，围着百岁老人听古老的民间故事。
“老阿爸，您今年整一百岁了吗？”小男孩子吉雅图问老人。
“不，老阿爸已经一百零八岁了！”机灵的锡林托娅伸出八个指头。
“对，一点不差，”老人抚摸着她的头说：“不过，孩子们，这算不了什么，将来的人说不定都能活一千岁呀！”
“真的吗？老阿爸！”
“是真的，孩子们！蒙古的古老传说中就是这样说的。”
“快给我们讲讲吧！快给我们讲讲吧！”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于是，百岁老人就讲起一个有趣的故事：
“早先年有个很厉害的皇帝，叫成吉思汗。一天，他率领自己的百万大军在咱们白云鄂博山上打猎。忽然，他那一天能跑一千里的神马爬在山上说啥也起不来了。他又惊奇，又气愤，问自己的军师道：‘我走了天下所有的地方没出这样的怪事，这是什么鬼地方？’他的军师算了算之后说道：‘成吉思汗，这是个宝山，这个山里有一个宝贝，是它吸住了您的金马蹬了。’成吉思汗听了这话，拔出宝剑向他的百万大军命令道：‘你们马上给我挖出这个宝贝来！’于是，他的勇士们，整整挖了三天三夜，弄得筋疲力尽，什么也没找到。最后来了一场大风暴，6月天下了三尺厚的大雪，成吉思汗的兵冻死了不知有多少。可是，成吉思汗还不甘心，他把自己的宝剑插在山顶上，做了一个记号。嘱咐自己的子孙道：‘将来你们一定要给我找出这个宝贝来！’还给这个山起名叫白云鄂博（宝山的意思）。从那以后，这个名称一直传了下来。”
这时锡林托娅爬在百岁老人的膝盖上，伸长脖子，望着老人的眼睛问：“老阿爸，那个宝剑呢？早上我们怎么没看见呢？”老人笑了笑，说：“不用说你们这些孩子，连我也没看见那个宝剑，据说，宝剑当时就飞上了天，那就是说，它归山神了。”
老人继续说：“后来，成吉思汗在梦境里会见了山神，山神对他说：‘成吉思汗，还是收回你的心吧，这个宝贝不会属你。’成吉思汗问：‘我是天下第一号英雄，它不属于我还属于谁呢？’山神说：‘它是属于人民的。你虽然征服了许多的地方人民，但你不能代表他们的意志！’成吉思汗又问：‘谁代表人民的意志呢？’山神回答：‘天上有一颗金光闪闪的星星，那个星星就是人民的救星。它什么时候降临到人间，变成一个英明伟大的圣人的时候，这个山里的宝贝才能被他领导下的千千万万人民挖出来。到那个时候，整个草原变成四季长春乐园，遍地长出灵芝草，树木变成珊瑚，枝叶变成金银。奶子像河水一样奔流，油和酒像泉水一样涌现，牲畜活到一百年，人人活到一千岁。’”
“啊呀！多美呀！”孩子们都唧唧喳喳地叫了起来，有的跳起来拍手，有的还问老人：“现在离那个四季长青的好时代还有多远？”老人沉思了片刻说道：“快啦，你们想，过去的皇帝、军阀和洋鬼子也知道山里有宝贝，他们想开山把它拿走。可是他们一来，不是马蹄被吸住，就是汽车给陷的一步也走不动。冬天来的家伙们全冻死了，夏天来的全晒死了。就这样，他们以后再也没敢来。可是，现在就不同了，搭着白帐篷的孩子们开采的时候，宝山的山神不但没发脾气，连风雪大王也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这就是说那颗金光闪闪的星星已经降在人间了。”
这时候小锡林托娅又问老人：“老阿爸，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宝贝挖出来呢？”老人眨了眨眼，说道：“据传说里说，把白云鄂博山挖到半腰的时候就能找到那个宝贝。到那时候，就人人能活一千岁了。”
“老阿爸，”又一个小女孩子快嘴地问：“你说那时候是不是就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啦？”
老人抬头看了看初升的明月，答道：“古老的传说里没有共产主义这个字眼，不过，你们说的共产主义社会就像传说里说的那样美好的话，大概就是一码事儿吧。”
听完百岁老人的故事，孩子们开始争论起来，有的说：“老人讲的就是共产主义社会。”有的说：“不是，因为共产主义社会最讲究增产节约，那能让奶子和油像河水一样到处流呢？”老人见孩子们无止境的争论，便站起来说：“孩子们，你们好好学习，快快地长大，个个成为毛主席的好学生，把高高的白云鄂博山连根搬走，到那时候，那个宝贝还往哪儿跑！把宝贝一拿出来，那个好世道就来到了。”
孩子们的掌声和笑声，冲破了深夜的寂静。红领巾们度过了欢乐的假日。幽静的月夜和优美动人的故事，把孩子们引进了未来甜蜜的憧憬里……
注①赛意日布：蒙古语问好的意思。
②塔·赛白奴：蒙古语您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