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下访古城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火焰山下访古城
吴震
“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
唐代诗人岑参曾经这样描写火焰山。夏天到过火焰山下的人会感到诗人在这儿并没有夸张。当天山以北“残冬虽已尽，余寒犹逼人”的时候，火焰山下早已苍翠遍野，骄阳炙人了。
火焰山起自吐鲁番以西的雅尔湖，东至连木沁，绵延约三百里。山石赭红，远远望去，宛似一条火龙。
公元628年（唐贞观二年），当时吐鲁番一带是甘肃兰州人?氏建立的高昌王国。火焰山下的高昌古城和雅尔湖古城都是规模宏伟、历史悠久的古城。最近，它们都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高昌古城
在吐鲁番县城，我们坐上火焰山人民公社的拖拉机曳引的拖车，向东驰去。一个多钟头便到了胜金口。折转向南，沿着笔直的公路来到火焰山人民公社驻地——阿斯塔那（汉名“三堡”）村。
沿着横穿阿斯塔那村的大道向东行，一座高达八、九米的城墙映入眼帘，这就是高昌古城。
进入古城北门，满眼是墙垣丛立的建筑遗址：寺院的废墟、高耸的土塔……真不知该从哪儿看起。古城内现在没有一户居民，但是就从这街巷纵横、房屋栉比的遗迹里，不难想像出当日的繁盛情况。
城内西北部有一“子城”（内城），里面是一些规模较大的建筑。从复莲式的石柱础和绿色的琉璃瓦饰来看，这里显然不是一般的居民区，而是统治阶级代表人物的官邸或僧侣们居住的寺院。被称为“汗土拉”（意为“王墩”）或“可汗堡”（意为“王的城堡”）的高大建筑，中央方塔高耸，四周围墙环立，气势雄伟，建筑布局显示了当时“可汗”的权力。
城内西南角是一处高大的寺院遗址。建筑占地约一万平方米，大门向东。虽然建筑物的上顶已不存在了，但雄伟的大殿，南北两庑的层楼建筑，矗立的塔柱，塔上佛龛内的塑像和壁画……还历历可见。这与附近狭窄、低矮的民房形成强烈的对比，可见佛教在当时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居民的住宅随地形高低不同有两种形式。在地势低平的地方采用土坯堆砌或垒土成墙，再用土坯砌成拱顶的房屋；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则是就地挖墙，掏洞为房，即从地面向下挖出院墙，在一面或几面穿凿窑洞为居室。土坯砌造、拱形房顶、主体结构不施木材的建筑风格，在吐鲁番地区一直保留到现在，成为这一地区的建筑特色。
城内南部有几排东西排列整齐的房屋，每间长约十米，宽在两米开外。附近堆积着破碎的大陶瓮和它的盖子，看来这是一处“酿造作坊”遗址（高昌的葡萄酒自汉唐以来就很著名）。在酿造作坊西北，还有一处铸造铜器的作坊，附近堆积着许多绿色的铜炼渣。
谈到大陶瓮，就不能不提到可汗堡附近发现过的许多埋在地下的陶瓮了。从一些被挖出以后留下的洞窝看，排列整齐，行距相等，显然是有意安排的。保存在公社文化馆的一个陶瓮高达一点三米，腹径达零点八米。这样厚而大的容器无疑是用于贮藏食物或饮料的。
防卫这个城市安全的城墙建筑十分坚固。原来的高度可能在十米左右，墙基厚达五、六米。整个城的平面虽近方形，但城墙很不整齐：有的地方凸出，有的地方凹入，这说明现存的城墙是历经多次修筑的。
西城门保存比较完整，外面附筑着拱卫门禁的墉城，现在看来还使人有戒备森严之感。
古城东北、西北的戈壁滩上有许多坟墓，根据发掘证明，这些绝大部分是?氏高昌时期和唐代的。如果把范围再稍加扩大些，沿火焰山两侧的木头沟、柏孜克里克、胜金口、土峪沟一带许多满布壁画的佛教洞窟，都与高昌古城的历史有关。
我们说“高昌古城”，这个概念是指的?氏高昌王国时期，也就是从北魏景明元年（公元500年）到唐贞观十四年（640年）而言。当时这里是高昌王国的首府。哈萨克语把这里叫“阿斯塔那”——即“首府”的意思。
从高昌的历史来说，从汉代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设戊己校尉在这里屯戍开始。
当初叫“高昌壁”（可能只是一个小城堡）。到了晋咸和二年（公元327年）前凉王张骏在这里设立高昌郡。公元443年北凉沮渠无讳占据高昌立为“国都”。1902年左右德国特务分子格伦尉得尔在可汗堡东南角盗走的北凉王沮渠安周“造寺功德碑”就是这个时代的石刻。从五世纪中叶算起，高昌城有近千年的历史了。
雅尔湖古城
雅尔湖古城在吐鲁番城西十公里，北距火焰山的起点约二十公里。因为它位于两个又宽又深的河床之间的狭长地带，两河环流城周，合于城南，因此许多文献上也称为“交河城”。
整个土崖地带南北长约一千六百五十米，最宽处约三百米。古城建筑遗址集聚在土崖由南向北约一千米的范围内。北部是戈壁滩。周围崖高三十米，形势十分险要。大约正是凭借这个天险吧，这个城市除西南部有一些断续的土墙外，周围不见城墙。出入古城有两条路，一在南端，一在东面。南门因长期进出，受到破坏，已不显痕迹；东门面临河床，辟崖而成。门内约二十米处，正冲城门有一座岗楼似的建筑。
城北四道沟南崖有一处千佛洞。这里东西一排七个洞窟都有壁画，从壁画风格来看，多半是隋唐作品。在由西向东第五窟的西壁上，我们发现了一处刻划突厥字母的题字。据冯家升教授初步鉴定，有“西州”一词。这个题字该是唐代的遗留。从北向南，越过了全城最大的建筑——一座佛教寺庙遗址以后便是城内的主要大道，宽约十米，长约三百五十米。两侧是高厚的土墙。大街两旁的住宅被街巷划分成一块一块的“曲”、“坊”，坊外围着“坊墙”。走进这些小街、狭巷，才能看到院落的门户。这些院落的建筑跟高昌古城的民房相似，只是保存得较好些。在各坊中，靠着坊墙，迎着街巷交口的地方都筑有一个大概是驻着“守捉、官健”，作为巡警了望的“街铺”。看到这些，不由想起一些文献上记载着的唐代长安城中的一些情景。
大街东侧南部有一所形制较大的宅院。大门向东。挖地而成的院落约有十一米见方。自大门沿阶梯上下的甬道内，装有四重门框。窑洞上部留有架楼的遗迹。这处宅院面积之大仅次于城北的大庙。这种深宅大院，层楼高筑，看来是当时雅尔湖古城统治者的驻所。这跟高昌古城内可汗堡以西的那处大门南向的宅院差不多。
这个古城形势险要，控制着由东通往西、北两路的交通要冲，就军事意义上来说，比高昌古城更重要。
高昌古城、雅尔湖古城和它们附近的地上、地下，保存着丰富的实物史料，它记录着我国汉族人民和许多兄弟民族的传统友谊，并保存着共同劳动的结晶。1953年收集到的在高昌古城出土的回鹘文和汉文并书的契约，不仅表明汉族人民和兄弟民族之间的密切关系，而且可以看出十三至十四世纪居住在这里的回鹘化很深的汉族居民，与今天居住在这儿的人民可能还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
近百年来，帝国主义特务分子的魔爪从这里盗窃了大量文物。高昌城内和附近几处佛教寺院和洞窟的壁画被一方一方的揭走了。帝国主义国家的博物馆里陈列着一块一块拼凑起来的精美壁画，而我们的千佛洞里、寺庙墙壁上留下了令人痛心而气愤的斑斑痕迹。
解放后，在党的关怀下，所有这些历史建筑和遗迹，都得到了妥善的保护。在两个古城的入口处都树立着显著的公告牌，用维、汉文分别写着国务院的关于保护高昌古城、雅尔湖古城的指示。火焰山人民公社成立了文物保护小组。社员们在古城内外生产劳动中，不管发现了什么文物，马上就交给文物保护小组保管，或者报告他们处理。在公社文化馆里保存着高昌古城出土的三个石柱础、大陶瓮，展览室里还陈列着社员交来的唐、宋铜钱、波斯银币、汉文石刻等。
（原载新疆日报）（附图片）
高昌古城遗址　新华社记者　蒋齐生摄
织锦（高昌古城附近出土）
新华社稿
高昌古城出土的大陶瓮新华社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