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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笔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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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6-15
第8版()
专栏:

越南笔记
萧三
诗话一则
越南人民衷心爱戴的领袖胡志明主席1942—1943年在《“狱中日记”诗抄》《秋夜》一首诗里写道:
心怀故国千塘路,
梦绕新愁万缕丝。
在《新出狱,学登山》那首诗里他又写道:
云拥重山山拥云,
江心如镜净无尘。
徘徊独步西峰岭,
遥望南天忆故人。
这是爱国志士、革命领袖羁身外域且陷囹圄时怀念祖国和同志的悲愤情感的自然流露。
而当越南人民在他的亲自领导下艰苦抗战,打击法国侵略军的年代,胡主席写了又一首《登山》的诗:
携杖登山观阵地。
万重山拥万重云。
义兵壮气吞牛斗。
誓灭豺狼侵略军。
这却是另一种环境,另一个情况,——另一个山。虽然上次所见是“云拥重山山拥云”,这次也是“万重山拥万重云”;但过去“遥望”的“南天”现在已身临其境了;过去“徘徊独步”“忆故人”,现在是“观阵地”和“灭……侵略军”了。而后一首的最后两句又是何等的英雄气概!何等的革命乐观主义!
英勇地、不屈不挠地斗争了八十年,特别是实行了几年武装斗争的越南人民终于胜利了,最后把法国帝国主义者、殖民主义者赶出了红河两岸和横山两麓。一年前,我们中国人民和越南人民一道,热烈庆祝越南人民解放的十五周年。就在这个年头,我访问了我们的近邻兄弟之邦,也登了越南的葱翠的山,入了越南的浩瀚的海,这不是很大的荣幸么?越南民主共和国和它的创造者、领导者胡志明主席的名字是分不开的。我是在5月里去越南访问的,5月19日是胡志明主席七十大寿的诞辰,这不又是很妙的巧合和大好的日子么?
我于是带去了我国人民文学出版社为了庆祝胡主席七十寿辰而出版的他的《“狱中日记”诗抄》,作为寿礼。胡主席的诗是用汉文写的;他的汉学造诣很深。——现在越南民主共和国许多老同志也都通汉文,并且大都会用汉文作诗,体裁和我国的唐诗相同。这是中越两国文化交流有长久历史渊源的证明。胡主席的《“狱中日记”诗抄》在越南本国就是用汉文和越文对照出版的。我们给胡主席祝寿的诗,能得到胡主席本人直接阅读并给予指教——这也是我们的幸福。
我还觉得特别幸福:当胡主席接见的时候,我写出游下龙湾时所写的一首诗,请他教正。诗里面有:“水连水,山连山,山山水水大团圆”之句。胡主席看了立即说,该是:“山连水,水连山……”。我当即同意,并且感谢他的指教。但是事后我没有机会征求他的同意,又把这几句改为:“山连水,水连天,山水天地大团圆”了。这样改动,我想,胡主席不会反对的……我的越南今昔比我曾经到过越南,那是整整四十年以前的事。1920年,也正是5月的日子,我随同一批去法国勤工俭学的同学青年(里面有为革命壮烈牺牲了的赵世炎同志)从上海乘法国邮船经过香港、海防、西贡,然后去南洋、印度洋、红海、地中海到达马赛。但那次只是当船停驶的时候,我们在海防、西贡上岸到码头、市街上走走罢了。在短短的停留时间里,我得到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越南普通人民和我国人民是一样的勤劳,他们的生活和我国普通人民是一样的贫苦。那时我看见大街小巷许多家门口贴着汉字写的红纸对联,立即感觉到,这并不是什么“异域”,而就像在自己的家乡。中越两国人民是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关系的。当地风景很美,洋楼多,穷人矮屋亦不少,此外就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印象可谈了,时间太短了。
但是在那时候在西贡曾发生过一件事,我永远也忘不了它,愿意在这里回忆一下。
我们那一批一百多个勤工俭学学生里面,有我在湖南第一师范同班的同学、毕业后又同在两处学校当过小学教员的好朋友、后来病死在法国的陈绍休。这是一个运动健将,足球、游泳能手,毛主席在校时游泳的好伴侣。他同时又很心细,肯思考问题。我们在西贡上岸去散步的时候,在市街上当然走得七零八落,不很整齐。陈绍休走在街中心,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后面来了一个法国殖民者,他骑着自行车,头戴布制盔帽,身穿白衬衫和短裤,腰带上挂着手枪。后面还跟了一个越南人,也乘着自行车。说时迟,那时快,他们的车子来了,我这位朋友陈绍休没有觉察得,没有让路。这可恼怒了那个法国人!他下了车,右手举起拳头,左手握住手枪鞘,要打陈绍休。陈只好逃跑,他就追。我们都跟着跑。这个法国人把陈追过几条街,似乎必欲打死他而后快。陈最后跑到一家华侨开的商店门前,店员们知道了是什么回事,立即叫陈赶快进到店的里间去,这才逃掉那个殖民主义者的一顿拳打脚踢和一颗枪弹。法国人找不到陈,气呼呼的怒目切齿,口出恶言。我们大家也都对他怒目切齿,他才走开。
这一次,整整四十年之后,我又来到了越南。到了河内、宜安、东海、清化、南定、海防、鸿基—下龙,来往共约走了三千里路。我看到了解放了的越南的青山绿水和城市乡村,看到了人民安居乐业,熙熙攘攘,生产建设,积极为迈进社会主义社会,同时为建设一个和平、统一、独立、民主和繁荣的越南而奋斗着。——这些景象在四十年前自然不可能有,就在十五年前也不能看见。现在越南北部的人民多么幸福呵!河内是民主共和国的首都,海防是人民自己的商埠……所有越南北部的陆上海上再也看不见法国和其它帝国主义殖民者的足迹了。越南人民作了自己土地的主人!这怎能不使紧密团结在同一个社会主义阵营的我们——越南人民和中国人民——感觉得自豪呢?
就在去年去越南之前两个月,我到过武汉,看了长江大桥和“武钢”等建设之后,写过一首《武汉颂》,里面有几句说:
一桥飞过,友谊显晶莹。
河内—北京—莫斯科—柏林:
——直达整个阵营!
我曾不止一次走过北京—莫斯科—柏林这段路,现在又到了河内,我是多么高兴呵!我相信很快就要再次去西贡访问参观的!
悲愤的一席话
但是现在在越南南部,就是在我四十年前经过的西贡以及其它南部城乡,美帝国主义者和吴庭艳集团对人民进行残酷的剥削和疯狂的镇压。像我的已故的老朋友陈绍休那样被外国统治者追赶,逃不了拳打脚踢以至于死的,每天每时都有。不过现在追赶的和打的踢的不是法国人而是美国人罢了。
就是在去年,一位越南朋友告诉我:“为了镇压南越人民的不满,美国帮助吴庭艳集团组织了十五万人的所谓‘快速警察部队’,各地方的警察还不在此数内。南越一千三百万人口,去年就有三十万武装兵士和军官。这支军队由美国军事顾问团进行训练。这个所谓
‘顾问团’在南越有三千人之多!南越全部预算的80%用之于军事,占全部美‘援’80%。
“美国垄断资本家夺取了南越的全部经济。地方民族工业破产,失业加多,赋税加重。美吴集团大批逮捕人民,施用酷刑、屠杀——用中世纪的断头台。监狱里关着二十三万人之多!南越每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这种恐怖的牺牲者,每三个家庭就有一家是受害的。成千成万的人被送入集中营。
“美吴集团的惨无人道,真是罄竹难书。只举几个例子:在一个集中营里关着千多个妇女。刽子手把蛇放进女人们的裤子里去,然后把裤腿绑起来……有一次,所谓‘清洗队’去‘扫荡’一个农村,杀死九十二人,内中有三十一个妇女。刽子手砍人们的头,用石头绑住人们,丢到河里去,开肠破肚,有的孕妇就这样母子同归于尽……一次,刽子手放火烧人民的房子,一个小孩哭着跑出来,刽子手竟把他撕成几块,丢到大火里……”说到这里,那位越南朋友讲不下去了,我们都流下愤恨的眼泪。
“现在,——歇了一会,这位同志继续说,——南越就是经常处于战争状态。人民经常挨飞机的轰炸,到处是定时炸弹。南越十七个省的大约一百个地区都被炸弹炸毁了,只剩下一堆堆灰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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