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滦取消包工大柜之后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唐山通讯

　　开滦取消包工大柜之后
本报驻唐记者 林里
“取消包工大柜之后，对生产、对你究竟有什么影响与变化？”
怀着一颗探索的心，记者访问了从包工大柜压榨下解放出来的开滦矿工，以及他们的工程师，管帐员，和工会工作者。他们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发出了同一的回声，使人们更加坚信：俱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开滦矿工，有勇气破坏旧的制度，更有本领建设新的秩序。
做了十六年矿工的鲁常震，是代替包工大柜而起的第四工人自包生产合作社的副主任，在井下七五四三号煤洞当一个普通工人。取消包工大柜之前，他这个洞的最高平均率是每人一点八罐煤（每罐四百三十斤，下同），现在已经平均三罐了。鲁常震解释现在产量能够提高的原因说：“过去多出了煤，就白给包工大柜剥削了；现在免除了这层中间剥削，多出一吨煤，就能多拿一吨煤的圈钱（即超额奖金之俗称）。”圈钱使工人们的收入增多了。鲁常震上半月做工十四天，所得圈钱能买一袋半面粉，等于一个月货币工资的收入（注：除货币工资之外，还有煤贴与面贴，后者还是主要部分）。他把提高产量就能多得圈钱的“秘诀”，传达给各个煤洞，从而各洞的产量就一起跟着涨起来，有的甚而超过了七五四三号的三罐，而达到了四罐的高点。现在他这个社的平均产量已大大超过了取消包工大柜之前。第三生产合作社的李洪印，同意鲁常震的说法，但他说生产大量提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工人的政治地位提高了。他以自己为例说：“从二十四岁下窑，今年五十五岁，做工三十一年了！”三十一年来，李洪印受尽了包工的剥削与苦头，由于经验与技术的高超，他当了统率二百五十多个工人的“查头子”。但是在去年八月间，国民党特务要他入党，他说：“咱不想靠势力吃饭。”三次劝说他都这样拒绝了。因此包工们把他由“查头子”的位置，一下降到带领六个工人的领工。“那是人家的天下，降就降吧，反正我是不入国民党。”正因为有着这样一段英勇的遭遇，第三生产合作社的一千五百多工人，选举李洪印为社务委员。现在他所统率的不是六个人，也不是二百五十个人，而是一千五百个工人了。他说：“这比矿方提升光荣，比包工委派更光荣，因为这是工人大家拥护的。我除了以好好领导生产来报答，还有什么说的呢！”鲁常震指着他那漂亮的办公室：“对，对，政治地位的确提高了。过去，这都是人家包工经理先生们住的地方。咱这煤黑子可‘牙根’儿没来过。如今，咱也坐在这儿‘办公’了！”他那无限的欢笑，正好说明这个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在这个大变化之前，某些人单从书本上知道、废除封建落后的包工大柜之剥削，是扫除生产障碍，使生产力获得发展的大革命。但具体做起来的效果如何？能否不降低当时的生产标准（他们不敢设想有发展）？工人是否自觉的服从指挥？……却又充满了疑问。其中尤以直接领导生产，也最关心生产发展的工程师们为最。
一个会后工余的傍晚，记者访问了杨锡诚工程师。他证实工人们所说的产量提高没有丝毫夸张，他所工作的七道行，自六月十五日取消包工开始，由六百十四公斤的平均数，直线上升到现在的九百一十多公斤。杨工程师认为，合作社统一了广大工人的利益，对工程师的管理上说，也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过去，工程师们最头疼的是包工们只从眼前的、局部的利益出发去偷煤。（因为这不仅破坏了整个的采煤计划，埋没了国家的资财，而且会有死人的危险。）“反对偷煤”是工程师和广大工人群众所一致要求的。但在包工大柜时期，一方面在包工们残酷统治的压榨下，工人只有服从之权，没有提意见的自由，不能制止包工的偷煤、破坏。另方面，直接领导工人生产的“查头子”，是包工的人，所以往往是偷煤的帮凶与具体的执行人。合作社为广大工人所选举，它不会违反着大家的利益去指挥查头子偷煤。查头子自己回到工人的队伍，他也没有必要去偷煤。同时，生产计划是合作社委员、工程师、工人代表、查头子等所共同制定的，别说偷煤，即使做得不好，工人也会起来制止的。所以杨工程师说：“自合作社成立后，还没有发生过偷煤现象。”他对工人们自己管理自己，自己经营事业的能力，很表钦佩，并愿以诚恳的态度向工人学习。
在第一工人自包生产合作社的帐房里，记者会见了唐山矿七个社的十几位记帐员。他们统是为包工时期所雇佣，现在仍为合作社服务的。因而对包工的内幕也知道得最详细。
这里，在取消包工大柜之前，真是一个腐败堕落的典型，封建落后经济组织的缩影。职员们说起来真是又气又好笑。不论那一个柜房，办公没有一定时间，来往公文没有存卷，古老的帐簿上，只有流水，没有总结，有的连帐本还没有呢！至于生产效率如何，那是从来没人过问的。“勤”一点包工头，到领钱的时候来柜上走走，有的连领钱都懒得来——象第三组大柜的潘东家，就要会计员拿上帐本、算盘、钱袋，送到他的炕头上。除了荒淫无度的挥霍之外，他们是很少想到如何经营对生产更有利。第一合作社的职员高霭云，他说现在可是大不一样了。工友们的生产热情，合作社的经营能力，以及从长期建设的准备，样样都使职员感到新奇；同时促进着他们的进步与努力。高霭云说各合作社都制买了大批的工具与文具，第五社买工具就花了九百多万元（人民券），足够二年用的，这在包工历史上都是少见的。在此期间，职员工作上也有了很大改进，比如一切帐簿都改成了新式簿记，工资支付，生产效率，各种图表，都开始建立。职员自己也开始学习。马向峰把这种改进解释为是精神解放，社会地位提高的动力。他说，包工在旧社会上也是很不光彩的，都是那些三教九流的江湖客干的；在唐山——包工更是万人唾骂的代名词。“我们虽同工人一样是被包工雇佣的奴隶，但出了门总不愿承认自己是在包工大柜做事的。”现在，马向峰抬起头来说：“我们是在合作社，为工人阶级服务。”这样光荣的职务，鼓舞了他们的毅力与勇气，使他们感到人生与工作有了新的兴趣。
几位工会工作者，他们认为取消包工大柜的重大收获，是工人阶级觉悟提高，组织性加强。自五月间取消包工大柜运动开展以来，开滦矿真是一个运动接连一个运动，几乎天天在运动，每一个角落都在运动。所以组织生活也显得格外活泼。诸如目前所进行的：检举特务，驱逐坏人；对破坏劳动纪律的现象进行了严肃的斗争；对矿方各种不合理的官僚制度提出了改革要求……等。这些虽是刚刚开始，但对今后恢复与发展生产，奠定了稳固的基础，给目前克服困难，渡过难关准备了充分的良好的条件。　　　　　　　　　　一九四九、九、四日于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