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眼亮堂了！——一个军属的谈话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我心眼亮堂了！
——一个军属的谈话
长海
说起我们拴柱来，不是我做娘的有偏心眼，那可真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从打一小，就不象别的孩子们那么乱蹦、乱跳的打架、淘气，规规矩矩的象个大人，村里人谁见了也都夸奖他：“拴柱子是个好后生！”
八岁上，他就给财主去放牛，风里雨里，从东山坡转到西山坡，又没个好穿好戴的，一身白土布衣裳穿成了一条一块的，脚上用麻绳绑上两块破鞋底，身上叫“葛针”（即荆棘）给划的净是一条条的红道道……——才几尺高高的一个孩子啊！他一回也没有叫过苦，——他看看家里一大家子人吃糠咽菜的情形，含着眼泪去给财主受苦，想挣点粮食给家里人换换胃口。
以后又给人家当“伴伙”（即小做活的），十六岁上就学会了扶犁，不管是场里、地里，凡是庄稼活那样也拿的起来！一点也不发愁，你说是使耧耩地，还是撒粪丢籽，十几年的老把式有的还都不如他！心眼机灵，手巧，不论啥活，一指点就会。
提起他参军的事，他还是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就参加了，算起来有个七、八年了，前年个打回信来，说是升了排长，把我这老婆子活活没喜欢死！
唉！说出来不怕同志你笑话，自从拴柱子一走，我这心里就象少了块东西，老是放不下。当娘的那个不惦记自己儿子啊？
前年分地时，我们家分了十五亩，没人手，光老头子一个人做不过来，这时候我又想起拴柱来啦！要是我们拴柱在家，那该多好哇！这十五亩地不知道该打多少粮食哩！那孩子从小就给人家受苦，这会也种种自个的地，那该多高兴！去年北京解放以后，我就给他捎了一封信去，叫他“早点打垮蒋介石，回家种地！”过了不几天，他从队伍上打回信来，请王教员一念，上边那话一点也不象个庄稼人说的，那个意见写了满满三大篇。为了我说的“回家种地”那句话，就写了一篇多，埋怨我心眼没想开，说是蒋介石打垮了说不定美国洋鬼子还想捣乱；全国解放了还要把国家建设强大。给我打比方：一棵小树栽起来了，要不勤浇水、勤修理毛毛枝、勤去查看着点，就会长不好或者被牲口啃了，或者被别人拔了，……叫我别光顾眼下这几亩地，要多替全国老百姓和下辈子子孙孙们打算打算………我当下听了，心里好不是滋味！怎么这孩子也不听老人话了，还在信上“数得”（即批评之意）起我来？王教员走了，我一个人想了一后晌，黑间躺在坑上又直直想了多半夜，这才明白过来：本来么！全中国当娘的要都象我这样把自个孩子都叫回家种地，蒋介石、美国洋鬼子不还是照样欺压咱们吗？种地过日子也不安生啊！这一下我心眼里可真是想开了，＠么着也不能叫孩子回来！第二天，我就又请王教员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上这么说：“拴柱子！你来信说的那话很对，蒋介石打垮了也不能不管建设新国家，光顾回家种地！娘上回写信是一时想不开，这回我可是心眼亮堂了，你在队伍上好好干吧！为了咱家那十五亩地，为了你们锁头他们这帮小人们以后过好日子，你要握紧枪杆，永远做一个保卫祖国的好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