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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河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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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7-26
第8版()
专栏:

“妈妈在河边”
〔古巴〕曼努艾尔·萨耶戈·加西亚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河水湍湍地流着,小鸟儿吱吱喳喳地唱着歌,在树林里飞来飞去。
在小河右岸,两个妇女在聊天。一个妇女问:
“妹妹,你为啥把那些小伙子隐藏在你家里?”
说话的人是混血妇人卡门,她在这个乡下僻静的地方同她的朋友玛丽亚闲谈,她们两人都在河边洗自己孩子和家里人的破烂衣裳。
玛丽亚回答说:
“姊姊,我必须把他们隐藏起来,他们是从老远的地方来的,躲避那些警官,他们要求我让他们耽几小时,等到那些野兽的追踪稍微和缓一些,他们就可以跑到山里去。假如我不把他们藏起来,你想他们会怎么样!”
玛丽亚是一个穷苦的农妇,黑黝黝的皮肤,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披在被山地炽烈的阳光烤晒得晶晶发亮的肩膀上,好像瀑布一样;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反映出真诚和纯朴,但也流露出忧伤和悲痛。
她带着五岁的儿子住在一所破旧的茅屋里,下面是泥地,上面是棕榈树叶铺盖的屋顶,阳光透过覆盖不严的叶片射入屋内,热得像火炉,亮得像钻石。
是的,她孤单单地和孩子生活在一起,因为她的丈夫帕布洛已跑到山里去了,加入了起义军,同美洲国家中一个最残酷的暴政进行斗争。
佩鲁奇托——她孩子的名字——问:
“妈米,爸爸在哪里?”
她对孩子说:
“爸爸在山里为祖国而工作。”
孩子默默地思索了一会,自言自语地问什么是祖国……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一蹦跳到肮脏的泥地上,去玩一块块木头,这些木块就是他的玩具了。
玛丽亚和她的佩鲁奇托就度着这样悲惨痛苦的日子,她天天清早到河边去洗衣服,然后回家煮一个软心肠的隔壁邻舍送给她的几块红薯和一些丝兰片。
警官常常到她家里去,用拳头猛力地抨门问:
“这里有人吗?”
她走出来问他们:
“你们要什么?”
“要咖啡,快快快!”
玛丽亚赶紧把一壶水放在火上,准备过滤咖啡。而这些家伙却非常粗暴地殴打她那很有线条的身子,一双双贪婪的眼睛见到这个美貌农妇从破碎的衣衫缝里露出来的肉体时,就像蜡烛光一样地闪动。
一天夜晚,一个丘八老爷来到茅屋门口,他就是那些无耻之徒中的一个,两只眼睛充满了恶意,见到站在他面前的美丽黑肤妇女问他要什么时,他说:“我要什么东西,你很清楚,不用多问了。”
这个卑鄙的警官,不顾这个妇女腹中怀着孩子,却当着小孩的面侮辱了她,满足了他无耻的欲望。
从那一天起,玛丽亚更痛苦了,日日夜夜思念着在山里斗争的丈夫和她腹中的孩子。
1958年12月31日,她一清早就到河边去洗衣服,留下儿子在棕榈树茎树叶编成的摇篮里玩。
玛丽亚在河边一面洗衣服一面唱着悲伤的曲子,她想到自己孩子的痛苦生活,没有面包吃,没有屋子住,没有鞋子穿,这个孩子确实很不幸,他好久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了。
当这个母亲在离道路不远的急流旁边思念着这一切时,一些背着枪、穿着皮靴的人从满是尘土的路上向茅屋走去。
他们走到门口时,用拳头猛烈抨门,他们用脚踢得屋顶上的叶子都掉了下来。佩鲁奇托从小屋里跑出来,他听到响声,以为妈妈在叫他呢!这些丘八见到孩子跑出来,就伸出沾满血迹的手野蛮地去拦住他。他们问他:
“你的妈妈在哪里?”
小孩惊恐万分,哭着用低微天真的声音回答说:
“妈妈在河边。”
他们听到孩子的话以后,马上朝着农妇洗衣服的河边走去。
他们立在她的一旁。玛丽亚微微欠起身子来问:“你们要什么?”
“那么你不知道?哦!你就要知道,我们要狠狠地揍你,你可保不住这里的孩子了……”
这个妇女被吓呆了,她把手伸向肚子,好像要保护腹中的婴孩不让这些野兽损害似的。
这批丘八老爷又问:
“喂!刚刚说过,你的丈夫在哪里?”
“不知道。”
这个头目火了,扑上去用拳头打她,玛丽亚在恐惧中紧紧地抱住肚子。无数双拳脚一齐落在这个毫无抵御的妇女身上,她痛得在地上乱打滚,呻吟,咕噜: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不多几分钟,这个妇女倒在地上,衣服被撕得碎烂,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这些野兽悄悄地走了,由于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情报,所以怒气冲冲。在田野里,在金色的阳光下,玛丽亚卧倒在地上,两手在肚子上抽搐。
在破旧的茅屋里,佩鲁奇托悲哀地哭叫着他的“妈米”,可是谁也听不见,乡邻们全都到山里去了。傍晚时分,孩子在饥困交迫下睡着了。
黎明,人们从山上来到道路上,载歌载舞,齐声欢呼。革命胜利了,许许多多起义军士兵从高山上下来,那是1959年1月1日。
佩鲁奇托的父亲长着一脸土色的长胡子,匆匆忙忙向茅屋奔去,渴望着见到他的妻儿。
“妻子!妻子!玛丽亚!我们胜利了!”
小孩跑出茅屋。父子相会,亲吻拥抱,充满了喜悦。父亲问儿子说:
“妈妈呢?”
小家伙回答说,“妈妈在河边。”
帕布洛飞也似地奔向河边,想去拥抱他的妻子,但是到了那里,他的两眼却盈满了泪水,从喉头迸发出悲痛的声音:
“不,不能这样!不,不能这样!”
在湍急的小河旁边,躺着他妻子的躯体,两只手捧着肚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帕布洛背起尸体,往茅屋里走去。
乡邻们全来瞻仰这位由于保护了自己的丈夫而遭惨死的英勇妇女。当帕布洛泣不成声时,儿子问:
“爸爸,妈米怎么啦?”
他的父亲陷在最深切的痛苦中,回答说:
“孩子,妈妈没有什么,只是睡着了,因为她很累。”
〔王培清译自古巴《今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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