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晚花曲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锦城晚花曲
鞠鹏高
锦城夏日的黄昏，伴随着轻快的劳动散工曲降临了；伴随着芬芳的晚花曲降临了。
晚香玉雪白的六角玉花，和它那玉坠儿般的骨朵，缀于墨绿修长的嫩茎巅上，亭亭玉立如少女。
夜来香淡青色的小花花在绿藤上开放，藤和叶像一片云、花像一片星。
那小朵小朵的茉莉，是花中的明珠、宝石。
兰草在陶瓷盆中生长，瓣尖儿活像初三初四的月牙。
这几种花有着共同的特性：颜色素净，香而不艳。它们在骄阳如火的炎夏开花，正像是给绣在锦缎上的大红牡丹添了几张绿叶一样，和谐而清新。
春熙路旁小花店内的卖花老伯告诉我说：“晚香玉、夜来香、茉莉和兰草都在盛夏开花，白天不香，每到夜晚，幽香四溢。她们是花中的四姊妹。”
好一个花中四姊妹！在这金色的黄昏，她们的青春时期，她们思恋着谁？她们意欲把积累了一天，含蓄了一天，到晚来实在按捺不住的香扑扑的心意献给谁？
每天黄昏，卖花的人们便从市郊公社的花地里、从盆景园中采撷束束新鲜的晚香玉、夜来香、茉莉和兰草，用清水喷洒一遍，然后一扎扎、一把把地堆放于竹制的挑篮内挑送进城。于是，街市上的花店里，街头上卖花人的竹篮中和插着鲜花的竹筒挑担内便飘散出郁郁幽香。这香气把锦城的空气都染香了、浸透了！
人们在结束了一天工作之后，本来就为一种收获的喜悦嬉弄得乐滋滋的，而花香却又给他们增添了一种兴奋的醉意，醉走了满身劳累，驱散了酷热。
有一天傍晚，一位三轮工人购得一大束晚香玉插于车首。他说，要先让乘客们香个饱，然后再拿回家去插瓶。他还向我讲述了解放前那段拉黄包车度日的凄楚生涯：那些日子，缴纳不出房租，便只得在屋檐边，车篷下栖身过夜。到晚来，伴着磷火般的路灯，在焦愁中睡去，在饥饿中醒来。那时候，非但买不起花瓶，竟连放置花瓶的一掌之地也不属于自己，看不完的尽是流泪的眼睛，哪还有心肠去赏花！
如今，我看见年轻的妈妈们用茉莉和兰草花穿制花环，佩挂于小女儿的颈脖上。小女儿却爱摘下一两朵花儿，细心装扮她的布娃娃。于是，这就使人想到，我国伟大的诗人屈原在他那首染满浪漫主义色彩的长诗《离骚》中曾经闪露过要“纫秋兰以为佩”的美妙愿望，只有在香草遍地的今天，才算是普遍实现了。如今我们都是花的主人啊！
是那些朝夕耕耘花地，培植花草的园丁为我们创造了人人赏花的条件。生活中间，再没有比他们对于风雨、阳光更为敏感的人了。一棵花，从花苗，花秧到长成为枝繁叶茂的鲜花，他们不知道要操多少心哩！
一束束花，就是太阳和种花人的一束束深情厚意。这情意真要比盈盈的锦江碧水还更丰盛；真要比薛涛古井清洌的泉水还更深沉！
好一个花中四姊妹。夏日金色的黄昏正是她们的青春时期。白天，她们的花瓣儿半掩，芬芳微露，到晚来幽香四溢。
正是那样啊，她们思恋着更为美好的劳动收获的傍晚；她们满带着种花人的盛情，在工余后的黄昏，将积累了一整天之后，到晚来实在按捺不住的香扑扑的心意，全部呈献给为社会主义建设劳动了一天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