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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夜走向黎明——加纳访问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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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8-14
第3版()
专栏:

从黑夜走向黎明
——加纳访问记
本报记者 冯之丹
加纳,在历史上曾经写下过自己灿烂的篇章。根据有记载的史料,从九世纪到十三世纪,在西非海岸就曾出现了繁荣昌盛的黑人王国——加纳王国。在阿克拉的时候,我曾在博物馆里看到芳蒂族的祖先遗留下来的铁器和陶器,以及亚山蒂族用黄金铸成的含有各种寓意的精巧玲珑的艺术品。我也曾在加纳议会厅的议长席的背后墙上看到过加纳人用木织机精心织出的大幅的“肯特”布,上面织着数百种图案。我还欣赏过东部地区埃维族的浑身肌肉猛烈颤动的狂热的舞蹈和西部地区阿汉蒂族的姑娘们表演的温文而轻快的舞姿。可以这样说,加纳的文化宝藏,远远还没有被挖掘出来。加纳有过自己的黄金时代。但是,自从十五世纪西方殖民主义者侵入黄金海岸以后,黑暗的夜幕降临了,加纳的大地遭到了野兽们的疯狂的蹂躏。
苦 难 的 历 程
沿着加纳的海岸,我们从阿克拉经温尼巴、角边堡到萨根蒂,一路都见到西方殖民者从十五世纪到十八世纪建立的奴隶碉堡。在角边堡,我们参观了其中的一个碉堡。当年曾经是荷兰人和英国人囚禁黑奴的牢狱,现在已经成为旅行社、邮局的办事处,以及供外国访问者参观的历史遗迹了。
城堡脚下,海浪像无数只吞噬岩石的巨兽一样,奔腾咆哮。上面的平台上有十六门面向大海的座炮;顶楼上的一套房间是当年殖民总督的住所,旁边一排楼房是总督府行政部门的办公室。而城堡的底层,则是几世纪以前囚禁奴隶的地方。一扇蜘蛛网密布的笨重的木门打开了。本来躲在阴暗的门角落的一群蝙蝠,唰地飞向更黑暗的深处。门外雨声淅沥,天色阴沉,一个黑人提着一盏幽暗的马灯,领着我们去摸索这漆黑的阴森的地牢。马灯在黑暗里闪烁,如洞洞鬼火,我们屏着气息,终于走进了数十米深远的洞穴,那里有几间用厚墙隔开的牢房。每间牢房仅仅不到十平方米的弹丸之地,据说要囚数十个奴隶。牢房阴暗潮湿,只是从三个几吋宽的小洞中射进了微弱的光线。石头地上,我们发现了很深的印痕,这是当时为锁住奴隶而打的木桩子所留下的。带路的加纳人对我们说,奴隶们就在这地牢内哀号,他们没有水喝,没有东西吃,许多人在这里死去了;而那些活着的被人从一扇面海的小门(现在已被封住了)推下独木小舟,再由小舟送到停泊在海洋中的大船上去。有时,风浪大作,掀翻小舟,许多奴隶还未来得及被装上大船,就已经葬身于海底了。
另一处名叫埃尔米纳的城堡,这是西方殖民者在黄金海岸建立的最早的一个碉堡,葡萄牙人建此堡于1482年。堡前有一围城壕,正门前有一吊桥。在那里的地牢内,我们还看到了当时锁住奴隶的铁链子和铁钩子等实物。地牢分成大小洞穴,大者囚女奴,小者囚男奴,以防暴动。在进入地牢前,奴隶们被集中在院子内,有一梯直通楼上的殖民官员住处。院内还有几个地道,据说是殖民者防备在奴隶暴动时逃命用的。据看守者介绍,当年曾不断爆发过奴隶们的暴动。埃尔米纳碉堡还有一间房,名为“普伦佩之室”。这是1896年亚山蒂大酋长普伦佩因反抗英国殖民者入侵失败而被囚的地方,最后从这里被解送到塞拉勒窝内,而死于流放。
当我此刻提笔回忆“黄金海岸”碉堡的见闻时,我的眼前立即展现出了这样一幅悲惨的图画:海浪在咆哮,奴隶们在呼号,他们拖着沉重的脚镣,被“西方文明”的使者们野蛮地驱上船只,像贩卖牲畜一样,从黄金海岸贩运到大洋的彼岸去。西方人贩子们贩卖黑奴的三百年血腥勾当,造成了上亿的黑非洲人口的消亡,严重地破坏了非洲的生产力和阻碍了黑非洲社会文化的发展。西方殖民者在西非海岸所犯下的累累罪行,纵使倾大西洋之水,也难以洗清!
不 能 夺 取 的 金 凳 子
但是,人民是不屈的。尽管殖民者如何吹嘘他们的“和平征服”,而终不能掩盖住血的纪录。在角边堡的省长官邸里,西方省政府的一位官员向我们叙述了沿海地区的部族反抗殖民者的斗争的故事。十九世纪末叶,芳蒂族的人民曾多次发动反对英国殖民者圈地的起义,曾经粉碎了殖民者企图强占黄金海岸土地的计划。加纳中部亚山蒂族的反抗殖民者的斗争,更是英勇不屈的。
从1807年到1901年的近一百年间,亚山蒂人民进行了八次反英战争。1807—1824年,英国殖民者曾四次从沿海地区向亚山蒂进攻,都遭到了失败。1853—1863年,英国殖民者的第五次进攻又被粉碎了。以后战争再起。至1896年,亚山蒂人民抗英战争失败。但这个民族从来没有被征服过。一直到1900年,英国总督赫逊强迫勒索作为亚山蒂的民族象征的金凳子,又引起了第八次战争。这一次亚山蒂人民包围了驻扎在加纳中部名城库玛西的英国殖民军达数月之久,如果没有沿海英国殖民军的增援,库玛西的英军是不可能解围的。1901年,英国占领了亚山蒂和北部领土,但仍不能得到金凳子。爱国的亚山蒂人把它藏了起来。1921年一个挖路工人无意中发现了这只金凳的秘密,但是亚山蒂人立即通知英国殖民当局,假如他们要夺走金凳,就要再度引起战争。英国殖民者只得被迫同意将金凳留了下来。
这是著名的金凳子的故事。在库玛西医院的院子里,迄今仍有着一棵约百米高的枯老的树,树梢上垂着藤萝,她像一个老妪弯曲着腰背,在向人们讲述着那古老年代的往事。相传就是在这棵树生长着的地方,金凳子从天上掉了下来,留给了亚山蒂人。传说当然只是传说,但这是人民为自己传统的珍宝所流传着的生动的故事。
独立门——团结和斗争的象征
加纳人民初期反抗英国殖民者的斗争过去了,接着的是从自发到现代的有组织的政治斗争。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爆发过农民拒售可可的斗争。库玛西中央试验站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在那个时候,英国殖民公司有着收购加纳可可的专利权。殖民者直接下乡,收购可可,他们在乡镇上,只要见到农民背着可可走过,就可以叫他停下来,卖给那些贪婪的商人。这位加纳朋友说:开始时,英国商人给一袋可可的价钱是一英镑,后来降到四先令,最低甚至到二先令六便士。实际上哪里谈得上是公平交易!而是实实在在的骗拐和劫盗。这样就不能不逼得加纳的可可农民自发地起来为生存而斗争。
战后年代,是加纳民族独立运动高涨的年代。1947年,恩克鲁玛总统从国外回到加纳,领导人民进行斗争。后来成立了人民大会党。1948年,加纳人民的怒火熊熊地燃烧起来了。加纳全国展开了抵制英货运动。2月28日爆发了加纳退伍军人反英大示威。战后加纳工人运动蓬勃发展,它成为民族独立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全国工人的人数剧增,从战前的十余万人发展到1953年的二十二万多人;现在已增加到三十五万人了。1949年下半年到1950年上半年,加纳的工人运动达到了最高峰。不到一年时间,加纳全国爆发了五十四次较大规模的罢工斗争,参加者累计达四万人。1950年1月7日,全国工人为响应恩克鲁玛和人民大会党关于“积极行动”的号召,举行总罢工。这次罢工遭到殖民当局又一次残暴的镇压,可是却给了殖民者以沉重的打击。在加纳民族独立运动不断高涨的情况下,战后英国殖民者四次被迫修改“宪法”,于是,加纳从“半自治”、“自治”,一直到现在成为独立的共和国。
今天,我们到加纳去访问,在阿克拉首先要瞻仰“二月二十八日路”上横跨着的巍峨雄壮的独立门,独立门上刻着“自由与正义”的字样。在加纳的时候,给我们驾驶汽车的两个司机都是退伍军人。他们对我叙述了“二·二八”大血案。当时,数百个退伍军人举行大示威,要求英国殖民当局履行它在战时对加纳士兵所许下的诺言。但队伍行进至十字路口,即今议会大厦附近,殖民当局大屠杀的阴谋早就部署好了。殖民军警向手无寸铁的和平示威者射击,许多人倒在了血泊里。这两个司机是二·二八事件的目击者和参加者,他们绝不能忘记这笔血债。事发后,全加纳群情激愤,工人、学生和店员都卷入了大示威;群众捣毁了英国店铺,阿克拉和全国各大城镇燃起了一片反对英帝国主义的烈火。这血的日子、血的纪录,永远铭刻在加纳人民的心中。如今,独立门巍然屹立,它将永远成为加纳人民团结和斗争的象征。
三天吗?殖民老爷们失算了
人民永远是决定性的因素。胜利是属于人民的。在恩克鲁玛总统的自传中曾记载了这样一段插话。这是意味深长的。1949年,英国殖民官员萨洛韦把恩克鲁玛博士传去了,并且对他说:
“我的朋友,记住我的话:在三天以内,这里的人民将会使你失望的——他们决不会坚持进行下去的。”
但是,历史事实证明,英国殖民者对于加纳人民的意志和力量都估计错误了。加纳人民不仅坚持要求自治,而且进而要求独立;他们不是坚持三天,而是一直坚持下去。现在,在取得了独立地位之后,加纳人民又再接再厉,正在为自己祖国的美好未来而进行着新的战斗了。(附图片)
图为纪念加纳独立而建立的独立门,横跨阿克拉的“二月二十八日路”,1948年英帝国主义者为了镇压加纳人民的反帝斗争,曾在这里进行大屠杀。
新华社记者 孟宪全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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