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瓣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上海通讯

花和瓣
周永康　朱明章　李林甫
一　封　来　信
星期日，朗朗天空，飘着朵朵碎云。早晨六点多钟的时候，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挟着两顶黑布雨伞，从上海的市中心区急匆匆地向西赶去。在这样晴朗的日子里，这个人为什么要带着雨伞上街呢？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的一个上午。上海五华阳伞厂忽然接到一封用户来信。信上说：“我在静安寺庙会上买了一把五华牌黑布雨伞，第一次用，伞上就流下黑水，衣服都被弄脏了。……”
五华牌阳伞是有着二十八年历史的名牌货。这种伞由于伞骨结实，伞布不容易褪色，在群众中一直享有很高的信誉。而在今天竟发生了褪色的事情，厂长乐秀昆决定自己去详细了解一下，给用户换一把不褪色的伞。
写信的人名叫蔡明慧。乐秀昆赶到后，双方把自己一介绍，原来蔡明慧是上海中国制钟厂的党总支书记。这个厂生产的“三五牌”时钟，也是有二十一年历史的名牌货。于是，两个名牌日用品工厂的领导干部，一见如故地谈了起来。
“蔡明慧同志，你们的‘三五牌’钟质量很好，全国闻名。你们是怎样保证产品质量的？”乐秀昆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方面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经验，只不过对产品的检验稍为严格一些罢了，不合格的钟不让它出厂。”蔡明慧说。
“对，我们这方面做得就比较差，所以像这种褪色雨伞就没有及时检查出来。”
蔡明慧的在中共上海市委工作的爱人，这天也在家。这时，她在旁边插了一句：“不过，雨伞褪色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们五华厂，你们的伞布是染织厂染的，那他们也有责任。”
“像我们厂里也是这样，”蔡书记接下去说，“钟上有些零件也是外厂协作的。……”
谈着谈着，大家最后都有这样一个共同的看法：要保证名牌货的质量，光靠把关检查，还不是唯一的好办法，最好还是让协作厂也能知道名牌产品的要求。
这一次访问用户，想不到无形中变成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提高质量的经验交流座谈会，乐秀昆觉得很有启发。
百　分　之　五
回到厂里，乐秀昆把那把褪色雨伞上的标记一查，原来是立丰染织厂染的布。过了几天，他们把几家印染厂和另外一些有关的单位请到立丰染织厂开了个会。立丰染织厂的干部在会上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表示一定要改进印染质量。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代表在会上表示，他们也要进一步提高质量，支持五华厂保持名牌货的荣誉。
这个人，是丰泰染织厂的工程师王恩桴。五华厂的伞布只占丰泰染织厂产量的5％。可是丰泰厂并没有小看这个小小的百分比。在几家为五华厂印染伞布的协作厂中，染的质量数他们最好。今天，王恩桴工程师又从立丰厂的质量问题中得到了启发。立丰厂出厂的伞布褪色，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没有严格地检查。王恩桴想：“我们厂检验制度也执行得不够严，也很可能有一卷两卷质量不够好的伞布漏网的。”
从立丰厂回来，王恩桴向领导方面谈到自己的看法，领导干部很同意。于是，厂里就发动工人寻找影响伞布质量的漏洞。不料，一查之下，果然有。像伞布染好以后，因为这种布的特殊要求，还要放在缸里用明矾漂洗。有时明矾没有全部化开，沉在缸底，溶液的浓度就差些，布上浮色就不能洗得十分干净。漂洗的水，有时因为出水太慢，从布上洗下来的浮色一多，水就不清，也会影响以后的漂洗效果。……
看起来，这些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缺点。但是工人们却十分重视。他们说：“不管这些缺点严重不严重，我们首先不能在思想上有漏洞，有自满情绪。有了这种漏洞，将来就难保不出大毛病。”7月份以来，工人们操作得更仔细了。明矾化下去，他们搅了再搅，一直到它全部溶化为止。对清水的流速也严格执行操作规程，不让有浮色的水在缸里停留过久。检验人员过去是成批抽查，现在是卷卷都查。最近两个月来，染的伞布更受五华厂欢迎了。
自　己　的　事
“你们是否可以常常派人来，给我们讲讲缝纫技术，修修缝纫机，这样我们就可以把伞布缝得更好，更能符合你们的要求。”一天，五华厂的一个干部，在南市区南阳里弄加工组了解一批伞布的完成情况时，加工组的负责人向他提出了这个要求。
南阳里弄加工组是为五华厂缝纫阳伞伞面的五个协作单位中的一个。这些加工组和五华厂的协作关系，还是在近年来才建立起来的。缝伞布不是一件简单的活。一把伞上有八块布，如果每一块少缝一分，合起来就大了八分，伞面就会起皱纹；如果多缝八分，伞就撑不开了。而这些加工组过去缝的都是些童装、饭单、布娃娃，差上二三分也无关紧要。今天要缝这样的细活，技术上有点对付不了。南阳里弄加工组的妇女们，开始为五华厂缝伞布时，伞面有毛边、毛缝、跑缝、斜丝等毛病的，常常占到一半左右。
五华厂的干部回来向领导方面反映了加工组提出的要求以后，立即引起乐秀昆的重视。他和几个领导同志研究了一下，决定派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张小培去担任技术指导。张师傅临走时，乐秀昆一再嘱咐他说：“张师傅，你一定要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帮他们快快提高技术。”张师傅笑着说：“厂长，你放心，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张小培一到加工组，了解了一下情况以后，决定先帮助技术最差的桑妹凤。他先耐心地把每一个操作动作，详详细细地讲清楚，然后再亲自示范，把着桑妹凤的手，教她怎样捏布，怎样踏缝纫机，手和脚怎样配合。没有多久，桑妹凤就达到了一般的水平。别人在张师傅的指导下，也提高了技术。最近几次抽查，这个加工组缝的伞面大都平平整整，毛边、毛缝等毛病已经没有了，日产量比过去提高了一倍半。
五华厂看到帮助协作单位，给自己提高阳伞质量带来了这样多的好处，7月份，就把这一工作用制度固定了下来。厂里指定几个有经验的老师傅，每星期有一天半的时间，到各人分工负责的里弄加工组去帮助对方提高技术，修理机器，解决问题。现在，这些加工组很多已经成了五华阳伞厂的得力助手。
名　花　添　彩
就在各家协作厂把一批批质量很好的伞布、零件，送进五华厂的时候，五华厂也在千方百计提高自己生产的一部分零件的质量。
今年以来，五华厂用来做伞骨的钢材，因为成分不一，常常达不到要求。
雨伞的伞骨看起来细细的几根，要求可不低。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弹性好。弹性好，伞撑出去就能均匀地顶住伞面，收回来就能恢复原状，紧紧地合在一起。要是弹性不足，撑出去歪歪斜斜，收回来也像个灯笼壳子，合不拢。要使得伞骨的弹性好，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钢材的硬度。在这件事情上，这个厂的职工们可花了不少心思。他们先是到制针厂去看缝衣针的淬火方法，可是缝衣针就只有那么一点长，淬火后有一点点弯也看不出，也不会影响使用。而伞骨足足有尺把长，弯一点点就不行。他们也到新中华刀剪厂、上海自行车厂的热处理车间去参观过。这些厂虽然都热心地帮他们探索提高伞骨硬度的途径，但是都因为伞骨又细又薄又长，和较粗较厚较短的剪刀、花古筒不同，一淬火就要变形。……
这天，厂里又去开会研究这个问题，仍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正在这个时候，在座的一个叫陈妙珍的女同志，伸手把头上一只快要掉下来的钢丝发夹拿了下来。当她把发夹的钢皮张开，准备重新夹上头发的时候，一个念头一闪地出现了：“发夹不也是很薄很狭的小东西吗？它为什么弹性这么好呢？”当这个有心人把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大家一听，对呀！马上派人到做发夹的中沪发夹厂去取经。
他们踏进发夹厂的车间，看见工人们把发夹放在锅子里，用黄沙像炒栗子一样地翻炒着。大家心里又有一点为难：“伞骨比发夹长，这样炒行吗？”发夹厂一个老师傅说：“我们原来是用一种硝酸钠来作液体处理，后来因为发夹短，所以改用黄沙炒。你们伞骨长，可用我们的老办法试试看。”这个发夹厂真是帮忙帮到底，他们知道这种原料外面一时不容易买到，马上从仓库里把以前用剩下来的十公斤硝酸钠让给了五华厂。五华厂干部回来以后，集中了一批技术员、老工人，反复试验了很多次，钢材的硬度终于达到了做伞骨的要求。
伞越做越好了。阳伞的弯木柄因为木材的直纹关系容易断裂，现在他们给它包上一层彩色的赛珞璐，既牢固又美观。伞骨中间的一个叫“下盘”的重要部件，原来有的是用铁皮做的，现在用铝皮一次冲出来，既灵活又不会生锈……。
“五华牌”阳伞的商标是一朵花，共有五个花瓣。和五华厂有协作关系的几十家工厂，正像一片片的花瓣一样，合成了“五华牌”阳伞这朵名花。他们从各方面积极支持五华厂，为这个厂不断提高产品质量创造条件，使这朵名花开放得越发美丽动人，越发受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