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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不住的洪流——马里访问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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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9-20
第6版()
专栏:

挡不住的洪流
——马里访问记
本报记者 冯之丹
谁是尼日尔河水的主人
尼日尔河中游三角洲,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从迪波湖一直伸展到屯布克图,这是一片河水充盈、湖泊纵横的地方。据说在过去加纳王国时代,这一带曾经是人口较稠密的繁荣的农牧区。这个富饶的地区给法国殖民者看中了。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1919年开始就有殖民者来此进行勘察和调查。1924年就成立了尼日尔临时办事处。1932年正式成立了“尼日尔办公室”的殖民机构。1929年,法国殖民部曾经批准了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打算囊括三角洲的全部沃土,要种五十一万公顷的棉花和四十五万公顷的稻田。到现在,“尼日尔办公室”霸占的土地据估计有几十万公顷,其中四五万公顷左右是能灌溉的耕地。
我们访问了“尼日尔办公室”的总部所在地的塞古,并且朝着东北方向沿着尼日尔河到了“尼日尔办公室”的机械制造中心的马尔卡拉和水稻种植中心的尼奥诺。我们听到妄自尊大的法国人这样说:“这儿的人都耕种着我们的土地,使用着我们供给的水。”然而,究竟谁是尼日尔河水和尼日尔河两岸土地的主人呢?
不错,我们在马尔卡拉的三山丁地方看到了一座中型水坝;也看到在尼日尔河两岸有几条运河通向稻田和棉田。但是,这些工程是法国人修建的吗?不,一千个不,他们是在撒谎!
在马尔卡拉的一家漂亮的供欧洲人休息的俱乐部里,我们坐了下来。眼前就是水坝上面全长八百十三米,横跨尼日尔河的大桥。我们同马里的一些工会干部谈起了这座水坝和大桥的历史。陪同我们参观的马里建筑工会总书记苏玛来是个老工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他就在此地当过木工。他用手指着前面的大桥说:“这座大桥从1934年一直到大战后才建成。殖民者完全是靠了强迫劳动才建成这座大桥的。不知道多少马里人死在桥下了。”苏玛来沉痛地描述了一幕历史的惨剧:“1935年,当大桥的第一号桥墩工程动工时,一天之内就死了一百多个马里工人。当被征召来服劳役的马里工人,正在挖桥基的时候,发生了土崩,一百多条生命被埋在尼日尔河的底土里,以后连尸体都没有捞出来。当时还有很多人的腿折断了,臂压伤了。”后来,我还听到别的马里人说起,这类大惨剧在三十年代,就在同一个地点发生过好多起。法国工头在工地上对马里工人拳打脚踢,许多马里人即使不是葬身于河底,也在烈日和皮鞭下累死和病死了。
法国殖民者刚来“开发”这一片土地时,采取了军事开垦的方式,把成千上万的马里人征召入伍,并对他们实行军事管制。另一个陪同我们参观的埃米尔先生,他是巴马科小学的校长。他告诉我们说:在距巴马科几十公里许的白金大地方,法国殖民者开始修建第一条运河。当时他还年幼,每天清晨都亲眼见到有几十个马里工人的尸体抬出来,堆在一间小屋里。
是马里工人的累累白骨筑成了尼日尔河的水坝和运河,是马里人用自己的血汗灌溉着尼日尔河两岸的土地。可是,马里农民却要向法国殖民公司——“尼日尔办公室”租种土地,缴纳地租、水租和名目繁多的租税。“尼日尔办公室”还设有一个商业机构,专门收购农产品。在殖民统治时期,农民除缴纳租税以外还得把全部棉花和水稻以低廉的价格出售给“尼日尔办公室”。
依靠了对马里人民的惊人的剥削,这家殖民公司一年一年地给喂肥了。马里人对我们说,“尼日尔办公室”的财富是无法估量的,它比马里的国库还要富足。我们在访问过程中听到了一些马里的干部和工人关于这个殖民者吸血机构的谈论。一个年青的工会干部气愤地说:“独立后,他们(指法国殖民者)已经解雇了四百个马里工人了。”我们问:“有什么理由吗?”他耸一耸肩说:“他们说财政困难嘛。可是他们绝不解雇法国人。”但这个干部很有信心地对我们说:“很快就能成为我们的财产的,我们现在正积极准备自己的技术干部,以便接替法国技术人员的工作。”
通向马里大门的铁路线
从巴马科到马里西部边境的凯斯市,可以坐火车旅行。大约需八九个小时,计四百五十公里的旅程。列车从巴马科车站出发,铁路两旁最初还能见到一些田野,不多久田野便消失在蓬蓬松松的杂树和野草中了。车厢内既闷又热,窗槛上、坐铺的皮垫子上,用手摸上去沸烫。一路上的景致,绿色中略呈枯黄。沿途只见一些浅水的小河流、一些小镇和村镇里零零星星的草盖的圆顶土屋。每到一站,农妇们头上顶着花生、香蕉和芒果,到车厢的窗口来叫卖。
自古以来,马里的商业通道是由北到南的。从公元之初始,骆驼商队就穿过撒哈拉沙漠,往返于北非和苏丹之间,尼日尔河岸上的屯布克图和泽内,曾经是由于横贯撒哈拉的贸易而兴起来的两大古老的商业城市。巴马科后来也成了货物集散的一个小商镇。但在法国殖民者入侵以后,这条传统的贸易路线被取消了,而代之以由西到东的通道。这条通道就是达喀尔—尼日尔铁路。
十九世纪的五十年代,法国驻塞内加尔的总督费谭白率兵开始向西扩张,终于1880年占领凯斯市。当时法国殖民者亟欲继续向西,征服尼日尔河流域,于是就有了兴建铁路之议。1881年,这条战略铁路动工兴建。但是,从凯斯经巴马科到库里库罗,全长五百五十五公里的铁路,整整修了二十三年,一直到1904年才建成。
二十三年间,非洲的苦工们一段一段地把这条铁路修成了。铁路的每一根枕木,都渗透着非洲被压迫的劳苦大众的血与汗。而且,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当1881年从凯斯到贝富拉贝的第一段铁路修建时,法国殖民者招募了一批中国契约工人。但没有多久,在极艰苦的条件下,中国工人大部患黄热病死去了。以后,法国殖民者继续强征非洲劳动力,他们甚至对大批苦力不供食物,也不付工资,许多人饿死、病死、累死和被殖民者打死、折磨死了;许多人逃亡了。二十三年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条铁路线上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最初,这条铁路是为法国殖民者征服尼日尔河流域服务的;后来就变成了殖民者掠夺马里农产品的吸血管。1923年,从凯斯市到塞内加尔提埃斯市的铁路线建成,这样,全长一千二百公里的达喀尔—尼日尔铁路完成了,马里尼日尔河流域的农业中心地区就同塞内加尔的出海口达喀尔连接了起来。马里农民的收获物——花生、粮食等被源源地运向达喀尔海港,而法国的消费制成品又源源地通过达喀尔海港向马里市场倾销。从此,马里在经济上成了法兰西殖民帝国的附属品。
马里一宣布独立,法国殖民者就利用马里经济上的弱点,下毒手切断了塞内加尔—尼日尔铁路。殖民者企图扼住独立的马里共和国的咽喉,使之不能利用塞内加尔的出海口,造成马里经济的瘫痪。帝国主义的手段是十分毒辣的。但是,马里人民决不屈服于帝国主义的压力。马里的经济并没有因此瘫痪,马里人民勇敢地克服着困难,建设着自己独立了的国家。今天,凯斯市这扇马里共和国的大门已经关闭了,人民警惕地守卫着它,决不允许殖民者通过大门卷土重来;决不让历史重演!
人民动员起来了
当中非友协代表团的部分成员到达凯斯的那天,那里正举行数千人的群众动员大会,表现了马里人民坚决冲破帝国主义封锁的不可动摇的意志。市长西迪比·马马杜在会上作动员报告,他曾在1956年访问过中国。市长先生一开头就以热情的语调向大会介绍了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友好代表团:
“今天,中国代表团参加了我们的大会,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加强同我国人民的友谊。我曾访问过中国。中国过去和我国一样是一个受帝国主义压迫和奴役的国家;可是现在中国解放才十一年,它能够自己制造汽车和飞机。中国人民热爱劳动、热爱祖国,中国人民是我们的好榜样,是我们马里人民最好的朋友。”
接着,市长动员群众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参加修建通向几内亚首都科纳克里的公路,以突破帝国主义的封锁。他说明,马里不能利用达喀尔这个出海口,必须寻找另外的出海口。从凯斯直接通向几内亚共和国首都科纳克里,只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如果这条公路修好了,那么,马里不仅能够找到出海口,而且能够把几内亚所需要的大米和肉更多地向几内亚输出;而马里也能够从几内亚进口各种商品。市长号召说:“马里目前的环境是艰巨的。帝国主义随时准备给我们制造重重困难,他们时刻都在寻找扼杀马里独立的时机。因此,我们必须提高警惕,捍卫我们的祖国……”大会上群情激昂。他们,青年们和妇女们,学生、劳动者、运输主,议员和平民,都纷纷在大会上讲话,有的承捐钱款和物资,有的保证出力。他们宣誓,一定要把公路修好,击败帝国主义的阴谋。
赖着不走是不行的
马里和阿尔及利亚大约有两千公里的边境线,不久前法国殖民者在马里不仅保持着军事基地,而且驻有军队。当然,不言而喻,这是对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运动的威胁,也是对马里共和国本身的威胁。马里独立之前,法国原来在马里有八个陆、空军事基地,即巴马科、加蒂、莫布迪、尼奥罗、锡卡索、加奥、塞古和坦萨利特。独立后,法国人被迫撤了几个,但还保留着巴马科、加蒂、加奥和坦萨利特等四个基地。我们在塞古的时候,看到那里的军营里挂的已经不是法国旗,而是马里的国旗了。约有一营法国殖民军撤离了塞古。在其余的基地上,法国人还想赖着不走。马里人民不能容忍这种状况继续下去,他们正当地认为,在独立了的国土上留着殖民军的一兵一卒,都是对马里人民的耻辱。今年1月间,马里政府严正声明,要求法国军队撤出马里共和国的领土。马里新闻处的公报指出:“马里政府要求前殖民军撤出前殖民地领土,是遵循马里人民的一致愿望的。”
法国人反应如何呢?3月间,还在我们访问的时候,法国在加蒂和加奥军事基地上的卡车装了一些东西开到别处去,好像是在搬家的样子了,可是一直到6月7日法国军队才被迫从加蒂的军事基地撤走;8月2日才最后撤出加奥基地。两个基地上的法国军队,从3月一直撤到8月,即令每天撤退十个法国兵,也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殖民者显然是在拖和磨,然而毕竟是无可奈何,非走不可了。最近,消息传来,马里执政党苏丹联盟党政治书记代表马里政府宣布:1961年9月
5日,最后一名法国殖民军士兵在实行了七十八年占领之后,已经不得不撤出马里的国土。马里人民举国欢腾,庆祝祖国独立的加强。
在马里的时候,我们看到,马里人民对帝国主义保持着警惕。我们在3月20日的《发展报》(苏丹联盟党机关报)上看到关于马里法庭判处塞古事件凶犯的长篇报道,指出法国殖民者企图扼杀马里的独立,因此“选择塞古地方作为它的试验场”。塞古事件连续发生了好几起,最严重的是1960年5月17日,塞古的警察局长被殖民者收买的暴徒给打死了。在我们访问马里期间,莫迪博·凯塔总统正在全国各地巡视,他在地方上发表演说,谴责那些同帝国主义勾结的“破坏分子和分裂分子”,他号召说,“不能允许这些猴子来破坏我们的收成!”
今天,无论在首都巴马科,或是在库里库罗和凯斯,人们都能看到马里的男女青年在勤奋地操练着,他们拿着枪,时刻准备着响应祖国的神圣召唤。马里的现实再一次证明,非洲民族解放运动的洪流,是任何势力也阻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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